而头一次知道顾月横的精神病如此严重的安冰几个,全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顾月横跟甘棠的感情好成什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平常只道她是三观有问题,不曾想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安冰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顾月横一直都这样的么?”
盘腿坐在甘棠身边的顾萃看了安冰一眼,沉重地开口:“你没发现我们基本不跟顾月横接触么?因为甘棠一早就提醒过,顾月横是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症,有很严重的攻击倾向。”
“那次去第七人民医院就是为了给顾月横拿药,再加上有甘棠的照顾,顾月横才能勉强正常的跟我们生活。”
听了这话,安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了看其他几个从酒店出来的人。
于梦抿嘴点头:“之前在酒店,月横姐就发过一次病。”
接着,她有些恐惧地吞了口口水,继续说:“因为王鹏程打了棠姐,然后,他死得特别特别惨。”
安冰不禁往宫涛身边挪了挪。
这点动作没逃过顾萃的眼,她狠声放话:“如果害怕,就请趁早离开我们队。”
“我不是害怕。唉,我只是第一次知道,觉得,觉得……”
“觉得残忍吗?”顾萃低笑一声,“顾月横就是这种人,从内到外都是。不过你放心,她眼里只有甘棠一个。只要不去招惹甘棠,就能相安无事。”
安冰彻底熄声,坐回床位研究自己的手枪。
宫涛倒是对一切适应良好,做特种兵出任务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比顾月横更恐怖的人。
毕竟,人性本恶。
“月横!”
甘棠被拖进绯月之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眼泪。
她靠着红门,哭得撕心裂肺,把红门吓得立马凝出了一张红帕子盖在她头上。
甘棠把帕子扯下来,捂在脸上,哭声便闷闷的。
血月担忧地暗淡了下去,不一会,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甘棠的头发。
甘棠懵逼抬头,看见一个朦胧的红影正蹲在自己面前。
真的就只是个影子,勉强能看出一个女性的轮廓,声音空灵又温柔。
“你还好吗?”
听到这一问,甘棠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又涌了上来,眼睛一闭就开始放声大哭。
“我不好!”
“我从16岁就喜欢她,我留了她六年。六年啊,两千多个日夜,我们死命熬,死命熬,才熬到了今天。”
“可是就算到了今天,到了这个所谓的末世,我空有了一身异能,还是救不了她。”
甘棠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哭着求我救救她,但是我连抱住她都做不到。我只能看着她疯,看着她伤害自己,我只能看着!”
“她说让我杀了她。顾月横让我杀了她!”
柔软的红帕子在甘棠手里被扯得稀碎,甘棠自己也哭得快喘不过气。
“她太累了,我知道她太累了,我知道她每一天都活得生不如死……但我还是好自私,我想让她陪我看第二天的太阳,想等玫瑰开了,给她戴上玫瑰花。”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未来,等着她陪我走下去。”
“可是我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看她这么痛苦……我怎么忍心啊……”
精神体的眼泪是精神力凝成的。甘棠这番痛哭下来,导致她明明身处绯月之地,精神体居然开始虚化。
于是红影将甘棠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仿佛一位母亲正在安慰自己因跌倒而哭泣的孩子。
刚一抱住,那虚化立刻就停止了,身边的精神力也自发地回流。
等了很久,甘棠终于平静下来,抬头看向红影的脸。
只有一团红色的雾。
“女神,我祈求您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救我的月横。红影用指腹抹去甘棠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然后跪坐下来,面对着甘棠。
“叫我阿依就行。”
那声音依旧空灵,在整个绯月之地回响,听着只觉得如温水倾身,四体通泰。
甘棠拉住阿依的手,急切地追问:“那阿依你能救月横么?”
红影阿依摇摇头,模糊的面目明明什么情绪都看不出出来,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无奈。
“我救不了她。”
短短五个字,却把甘棠砸得头晕眼花。她眼角的泪滑落下来,两只手扯住自己的头发,试图通过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红影阿依抓住甘棠的手,解释道:“我救不了她是因为我只是阿依桑斯的一个投影。阿依桑斯的担心创造了我,所以我并没有其他的能力。”
甘棠错愕地松开手,感觉自己有被捉弄到。
“你别难过。我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啊。”
“我?我可以吗?”甘棠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月能的围绕下,手指莹白柔嫩。
“你可是阿依桑斯亲自选中的遣者,是她的继承人。如果你都不行,那顾月横或许就真的没救了。”
甘棠没有错过那个“继承人”,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询问解救顾月横的方法。
“那我该怎么做?”
红影阿依站起身,抓住一团月能揉出一个小人递给甘棠:“这是你。”
然后又揉出另一个有些残缺的小人,捏在手里:“这是顾月横。”
甘棠也站起来,看着两个小人问:“这代表精神体么?”
“当然。”红影阿依点头,接着说,“生命体的状态或许影响不到精神体,但精神体的状态是一定会影响到生命体的。”
“所以除非那个顾月横是断了肢体,缺了内脏,否则其他的病症都能通过治疗精神体来进行缓解甚至治愈。”
“但精神体治疗是非常危险的。你当初分割那两只水母的时候,若不是女神在背后帮着你,你也会面临精神体崩溃的下场。”
甘棠沉默不语,心里却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上官霁跟瑾夫人都接近濒死,而自己却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