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鱼尾并不像从前人穿的仿生鱼尾有关节,那是真正流畅的身体,轻轻一摆,许颜雾便游出去了老远。
她自在地在感受着海水的流动,冰冷并不能阻止她的撒欢。
顾月横和甘棠都有些看呆了。
“月横,我觉得我们之前看的美人鱼表演好亏。”
顾月横点点头:“想让那公园退钱。”
甘棠笑得直不起腰,揽过顾月横的脖子又亲了她一口。
亲完她退开几步,开始根据顾月横的身体形状给她捏“潜水服”。捏完之后将权柄转交给她,示意她也去海里玩。
顾月横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但她还是很兴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海水从她的皮肤上的空间流淌出去。
两个小朋友都出去玩了,哑铃却依旧躲在顾萃的怀里。顾萃则不住地抚摸着它的羽毛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甘棠没有忽略她,把顾月横送出去后就走到了顾萃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你害怕深海吗?”
顾萃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或许你感受了真正的海洋之后,就不会害怕了。”
海洋对甘棠来说,与陆地没什么区别。充满能量的环境总是让人安心的。
顾萃看向许颜雾和顾月横所在的方向,她们抓住了一条倒霉的鱼,并试图让这条鱼喷出更多紫色的雾。
那是人家的防御武器,就这么被当成玩具了。
顾萃不由得笑了笑。
甘棠看着她的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要一起去玩吗?有我在,你会很安全。”
顾萃还是摇摇头,然后定定地看着甘棠的眼睛:“甘棠,你让我们来海里,真的是来玩的吗?”
甘棠表情一愣,她抿了下嘴唇坐在顾萃的身侧:“当然不是,我们是来历练的。”
但顾萃只有些恼怒地看着她。
“我能赢吗?”甘棠垂下头,小声地问出一句,不知道是问顾萃,还是问自己。
顾萃没忍住抽泣一声:“无论如何,我们三个总是要一起的。”
甘棠抬眸看她一眼:“你只要活下去就能成神,何必淌这趟浑水。”
顾萃似乎真的被气到了:“你是又想让我一个人苟活然后看你们两个死里求生?”
“萃萃。”
“甘棠,你什么时候能正视一下你自己和我们这个团队?”顾萃一把将哑铃丢出去,然后抓住甘棠的手臂。
甘棠觉得被抓得很疼,但她不敢动。
“你不就是想把我和顾月横丢在地球自己走吗?我们就这么配不上你吗?”
甘棠急忙反抓住顾萃的手进行辩解:“我没有这么想!”
“你没有这么想,那你为什么要催眠我们的精神体?”
甘棠彻底呆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顾萃推开甘棠的手:“你别忘了我也是神使,我的精神体可不像顾月横那么脆弱。而且你明明那么恨人类,却又送了白泽雅那么多物资,真当我们是白痴什么都想不到吗?”
“那月横……”她猛地转头,看见顾月横依旧在海里玩得很开心后心下松了一口气。
“甘棠,你在精神结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谈到现在,顾萃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
甘棠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顾萃更生气了:“你不会以为顾月横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从甘棠解开精神结升入高阶开始她就觉得甘棠有些奇怪。
她看顾月横的眼神变了,尤其是去找了于梦她们之后,她就仿佛解决了一桩心事一样。连她都察觉到了,她不相信顾月横没有发现这些异样。
“阿依桑斯还告诉了你什么?”顾萃眼泪都快出来了,“阿迷婼不是说了,只要我们打赢月兽王就能成神,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的吗?”
甘棠沉默地擦掉顾萃的眼泪,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我失败了,大家都会死的。如果这一天注定到来,我宁愿你们……”
精神结里阿依桑斯说过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不停地打转。
她,不,应该是祂说过,如果连谴者之战都无法取胜,那么她的死亡将带来第三次进化。到那时候,死的就不止是她,还有月横,萃萃,甚至全人类。
后者她并没有那么在乎,可是月横和萃萃怎么办?她们要怎么去面对没有她的危险世界?
她真的能赢吗?
她很害怕。
就算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失败率,她也会害怕。
害怕复活不了爸爸妈妈,害怕自己与月横阴阳相隔。
她的精神结是被阿依桑斯干涉后才解开的,可她内心里真正的结从来没有被解开。
甘棠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摸到了眼泪。
仅仅因为自己是月使,她便失去了父母。
而如今,爱人,友人,种族,甚至整个地球的存亡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膀上。
在她知道自己是月使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必定会为了这份特殊付出代价。但当代价真正到来时,她才发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时代。
幼稚,又胆怯。
“所以你宁愿我们都把你忘了?”顾萃哭着冷笑,“你怎么敢?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自己,不相信我们吗?”
顾萃拽过她的手,拽得甘棠的手都起了红痕:“甘棠,输了就会死难道不是我们一直都在面对的事吗?你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怕死,变得畏这么首畏尾,连顾月横都不要了?你不要我就算了,你连顾月横都不在意了吗?”
一连串的问句砸下来,甘棠和顾萃都有些喘不上气。
两人都无力去分析那些句子是不是有逻辑有道理,她们只想讨论一件事情。
那就是:
甘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