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客观思考天命的荒谬安排,这萃铁铸剑般的反人道罪行,实属该诛。”又沉默了半晌,贾一针才慢悠悠开口回应道。“只可惜,无能愤怒不能缓解痛苦,野猪帮的强大和持久不可估量。”
“世事艰险,理当越难越要上!”
“虽然我身体强健、发育良好,但我那只接受了初等教育的武术掌控力,没有英雄思维的同等风度,横冲直撞显得危险而牵强,白送人头只会助长暴力威风。”
贾一针看得如此通透,张二锤唯有把进一步强化劝慰的话吞了回去,不再作出更深入的鼓动。
“罢了,这些营养不良的话,多嗔无益。”
贾一针瞧了一眼张二锤便移开了目光,他打了个呵欠,自顾自拾掇了一下桌面。他用握匕首的动作捏着笔,心无旁骛肆意挥洒,大幅度的动作像是在下达病危通知书般写着方子。果然是专业的人体工匠,全心投入的动作独具一格,看起来就让人心中咯噔一跳。
张二锤默不作声地看着,心神沉缓了下来。
“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张二锤正在聆听着连贯的寂静,心思独裁间不断运作增殖,以肉眼无法洞察计量的速度转译着暴力压制。正当尖峰时刻,贾一针的话突如其来,显得相当尖锐而不合时宜,使得他萌生的永恒时间感即刻被穿透摧毁。
“何去何从?这不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身下这帝城,便正是我景行行止心向往之的目的地,可以说将是我精彩人生之真正开端处。”
“帝城虽好,风险并不小。首要的一个问题,野猪帮将你当未婚二房一样的迫不及待擒身而上,你经已深有体会,那可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贾一针好心暗示着本土涌动的强烈苦难,张二锤却已经变得出奇的镇定。
“发生这事,的确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过,世界越是溃败,越不能臣服,我更倾向于积极进取,与悲剧正面硬刚。狂风不终朝,骤雨无永日,更何况我内外坚硬,这区区一点小伤,又何足挂齿呢?这根本无法改变我既定的人生路。”
“我知道,你的功夫或者的确不错,再者,你明明濒死还能在这嘴硬,也侧面说明了你有着绝佳的逃命技巧,但是,你倚赖的明显是天大的运气!而运气这东西,不是每次都那么精准而稳定的!”
“我从来不靠运气存活。”
“你就是靠也没用!而今摆在你面前的,是更为坚挺、更为极端的现实,你对狰狞一无所知!”贾一针语境真诚鲜活,契合悲剧意味。“切莫将残忍的世界末日,误看成了美丽人生的开端。”
“事实上,你莫看眼下我的身子情况谨慎得有些暧昧,但其实这并不是无能为力的事实……”
张二锤的强硬实力还没有被明确地表达出来,贾一针已打断了他,声音高了两度,谴责颇为有力,挟带着叙事形式的嘲弄——
“小伙子,我倒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个雄心勃勃的投机偏执狂!行走江湖,不是单靠神秘信仰便可成事的。事实上,你能从罗一刀手下侥幸脱逃,已是千难万难的幸事。要知道,帝城可更是野猪帮的老巢,精英维度之高不容置疑、无可争议。可不要混淆了不同范畴和程度的风险,别让有限的认知荼毒了未经修订的自己。而且,相信野猪帮里还有着比绝命屠夫更哇噻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