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嫔不是个纯粹的蠢人，安宁润稍点几句，她也便懂得其中利害。
应付完姚嫔，安宁润心中厌烦感早已翻了倍，捏了捏袖袋中的银票，才勉强忍到了最后。
口称告退还没等出门，安宁润瞧着来人，目光顿时厉了三分。
戚姝炜并乳娘抱着玫儿来给姚嫔请安了。
他原还以为戚姝炜是大家闺秀，容貌端正懂些诗书，日子总过得下去，但如今看来，她当真是缺眼色也缺心眼！
她这一来，他不是又没理由走了？！
姚嫔见到自己儿媳，倒立刻拿出了婆母和后妃的气派来，在主位上正襟危坐，翻着眼皮打量人。
“妾身与玫儿给母嫔请安。”
戚姝炜福身一礼，姚嫔却不慌不忙喝着茶，半晌没开口。
她不开口，戚姝炜只得维持着屈膝的姿势，炎炎夏日，不一会儿额前便见了汗。
估摸着差不多，姚嫔才放下了茶碗，挑了挑眉道：“免礼，本宫还当你忘了宫里还有本宫这个正头婆母呢。”
戚姝炜站直了发麻的身子，暗暗吐出一口苦气。
“请母嫔原谅，母嫔身边人去传话时，母后正在询问妾身府里那两位妹妹的身子状况，母后等着妾身回话，妾身不敢不顾，所以来迟了些。”
姚嫔却不饶她，闻言立即眼角倒竖。
“可你却敢不顾本宫？！本宫身子不适，连泽儿都是马上过来了，你身为妻室，难道不知万事从夫的道理？！”
可皇后哪能一概而论？那可是皇后啊！皇家也要先论君臣才论婆媳吧？
戚姝炜如此想着，却不敢反驳。
她也算知道姚嫔的脾性了，你越是犟嘴，她越是不饶你，还不如就这般认下。
“儿媳知错……”
又屈了膝，戚姝炜将求救目光偷偷投向安宁润，可她的夫君却是一脸冷漠模样，似乎根本没看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姚嫔对戚姝炜的态度很满意，更觉安宁润没有抹她的面子、任由她敲打戚姝炜这般做派很合心。
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总算排解了些，姚嫔才肯放过她，容她坐在一旁。
说着便问起了那两名新妾室的情况。
戚姝炜答：“两位妹妹一切还好，只是听府医说多少有些思乡之情，近日一直在用凝神静气的补药调理，想来该不会影响胎气。”
这话她出门前练了无数遍，眼下说出来倒很自然，可她搭在一起的一双手早被汗打湿了，背后也是阴凉一片。
自端午宫宴之后，这是她等来的第一个机会。
安宁润和她都不在府中，若是哪个心窄的对安宁润的新宠用上什么手段，自然与她无关。
可紧张之余她也觉得惋惜，与安宁润成婚方一年，如今却已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她也一直未能有孕，留个皇孙养在膝下才更有保证，日后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然而她知道，府里那人大约会牢牢抓住今日这个机会。
口中机械性应付着姚嫔，戚姝炜心情复杂地用余光再看向安宁润。
她心中还藏着一丝期盼、窃喜和解恨。
等回府之后他知道两个皇孙没了，而动手之人是襄王妃的妹妹，他舍不舍得处置？
一头是自己的血脉，一头是青梅的亲妹，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会怎么选。
若他选了血脉，会如何处置叶韶华，处置之后他日再面对叶舜华会是怎样的神情，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若他连血脉都可弃之不顾，只轻轻放过叶韶华……
戚姝炜眸底又泛上几丝狠。
那就休要怪她这位二皇子妃没有容人之量了！
——
二皇子府，叶韶华正在自己院里转磨，手里的帕子撕扯到绣图变了形、针脚放大了数倍不止。
端午宫宴戚姝炜回来之后，破天荒喊了她去说话，还赏了她一个顶好的铺子和一套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