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政务处理上还欠缺了些,可这个年岁,比他好的又有几个?
陈武有意,皇帝推手,此番借着南诏之行,这把刀才算真正地握在安弘察手里。
如今安弘察要用刀,皇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弘察想改制,这没什么问题。”
赵捷把手头的人骨碗轻手轻脚地放了下来:“陛下也想改,但他不能改?”
“为什么?”安弘察不解。
赵捷叹了口气:“他若是改了,弘察做什么呢?”
改革,是这天底下最重要的事,直接决定了王朝的命运。
自古以来,改得好的,国强民富,好事;改得差的,急转直下,也不少。
“弘察如今已经是太子了,也已经在接手政事。此番南诏行,既能便是太子的第一遭政绩。有外祖在,弘察自然能水到渠成。”
“可有了政绩以后呢?朝臣们会为太子是瞻?他们不会。太子永远都是皇帝的传话筒。太子的政令若是触及到了朝臣们的利益,大臣们会怎么做?必定会状告陛下。”
“这是不对的。做天下最优秀的太子,和做天下最优秀的君王,区别也就在此处了。”
赵捷抚摸着人骨碗:“这书,不如让陈武来上。”
让全朝廷都知道,太子的刀已磨成了。
“让他上篇檄文来,好让曹武德在满朝文武面前读上一遍。”
“等弘察从南诏回去,正好接手灭佛一事。”
“只是若灭佛当真要提上日程,那陛下势必会为了维护世家朝臣的利益做出让步。”赵捷提醒他,“弘察万万不可同意,要把陈武用起来。”
刀既然已磨成,那就是要见血的。哪有不杀人的刀呢?
“至于这碗。”赵捷在沙场上见过不少人骨,如今抚着这碗,也觉得十分渗人,“也随同檄文一并送到京城。西南,要收服;京城,也得立威。”
赵捷轻声说道,“让陛下去给这一副人骨立碑,领着朝中百官祭拜一场。自此之后,天下所有僧人,均需到此碑下守碑三日,方可授碟。”
安弘察倒吸了一口凉气:“外祖的意思是......”
安弘察本想着写篇檄文,借人骨碗一事合理化大安收服南诏一事,可外祖的意思,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在天下面前立上太子之威。
他有些害怕,可一想到今日在寺庙内的所见所闻,又觉得自己的退缩对不起天下百姓。
“我这还是与弘察学的。”赵捷笑道,“弘察让南诏人去大安求学,打得不也是这个主意?外祖觉得很好,此处也可借来一用。”
好吧,试一试,试一试。就是再怕、再难、也得试上一次。
若是太子都不敢为天下黎民出头,还有谁会为他们说话呢?
安弘察深吸了口气:“那我去找陈武大人?”
“自然是得去的。”赵捷点头,“放心,陈武会同意的。”
安弘察在脑子里理了理思绪,一鼓作气:“好!我现在就去找陈武大人!”
他把人骨碗又重新包了起来,抱在怀里跑出去找陈武,只留赵捷坐在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