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佩将提在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失算了,他今日穿了件窄袖。
安弘察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处极其碍眼的污渍也擦干净了,他把抹布扔在桌子上,舒了一口气,转身就看见萧佩的手往后躲着什么。
“怎么?不是送给我的吗?”安弘察有些好笑。
萧佩被抓个正中,整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安弘察:“给殿下带了件徽州特产。”
“那我赚了。萧世子家财万贯,这礼必定不会轻。”安弘察逗他,“能拆吗?”
自然是可以。
安弘察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得是一条墨条。
“这是墨条?休宁的墨吗?”安弘察伸手摸了一下,入手光滑细腻,的确是上好佳品。
“是墨印。”萧佩轻声说道。
我这辈子是和印杠上了不成?怎么又是印?
安弘察有些犹豫:“这不会刻的你自己的名字吧?”
萧佩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喜欢这方墨印。他设想过两人万种可能得对话,唯独没想到重点会落在“刻的谁的名字”上。
“怎么可能刻臣的名字。”萧佩解释道,“横放着殿下看得不真切。这底印是镂空凸起的,刻的是徽州的一座古桥,只能用作观赏。”
是这样啊。安弘察摸了摸鼻子:“是很名气很大的哪座桥吗?”
不是,是非常平平无奇的一座桥。
只是在徽州的每一天,萧佩都要在这桥上走过无数遍。
“徽州拱桥众多,臣也不知是哪一座。”
听起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安弘察便收了下来:“那就多谢萧世子的好意了。”
“殿下见外。”
安弘察与萧佩的关系算不得亲切,也算不得生疏,若是要给个准确的定义的话,安弘察的答案应当是——熟人?
熟人自然是熟人,不管是外祖托淮南侯父子俩押运时的初见,还是去皇庄,还是在行宫后山时的一夫当关,事情不少,可熟悉当真是算不上特别熟。
安弘察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萧佩突然说话:“殿下好厉害。”
“嗯?”
“臣说,殿下真的好厉害。”
这一趟徽州,萧佩吃了不少苦,也终于意识到,他原先往日里最擅长的行军杀敌,原来是这天底下最简单的事情。
“徽州尚且属于大安,臣这一趟都觉得步履维艰。不知殿下在南诏,局面得有多危急。”
异地他乡,他族旧王,每一样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臣到殿下的大学里,一开始是想学学些行军排布之数。等真正入了学,臣才发现,行军排布其实只是求胜最简单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