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之时，眼前是陆行舟担忧的脸。
“卿娘，你醒了？”
言语卿眼眸湿漉漉的，眼尾有血色如落泪一般妩媚动人。她没回过神来，怔怔地凝神了须臾，嘴唇嗫嚅，片刻才问到：“……沈澈呢？”
陆行舟顿了顿，回答：“殿下先走了，荣华公主在前方叫殿下有事。你怎么了？殿下说你昏过去了，我看着太担心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个屁，太有事了，简直是太恐怖了，惊得言语卿身上还留着粘腻的冷汗。她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悄声询问，“方才那个老妇人呢？走了吗？”
老妪声音粗噶，唱起歌来倒是好听得紧，似乎根本就不是她的声音，倒是和言语卿本人的声音有点像。想到此处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帮我找她，我还有事要问她。”
陆行舟觉得奇怪：“什么老妇人？”
言语卿有些不耐：“就是刚才我们在前生巷遇到的老妇人。”
寒风呼啸，薄雪冥冥。
陆行舟顿了顿，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方才在前生巷，我没有看到什么老妇人。只看到了你和殿下。”
言语卿：“……”
她十分肯定、确定，那个老妇人绝对存在！为何陆行舟会说看不到？陆行舟将言语卿扶起来，担忧地看了看她惊疑不定的神色，“等出了三生三世巷，我们去问殿下便可知道你所说的老妇人是谁了。你可能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幻觉和真实，我还能分得清。”
言语卿叹了口气：“也只有再见到殿下才能一问究竟了。”
她没有忘记，老妇人所说的内容。前世、今生、来世，他们两人，都将困囿于辗转重复的无望的悲剧里。她与沈澈，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悲、剧。
言语卿心一空，只觉得无边窒息兜头而来，如浪潮般将她淹没。
“行舟，你相信前世今生么？”言语卿有些没回过神来，声音潮湿着。
她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意外，可老妇人所说，她作为异世孤星，能来此地，冥冥之中是有别的力量影响的。
她不是误打误撞来的。
在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老妇人所描述的前生景象一一从眼前闪过，她看到了碧瓦飞甍间的坤宁宫，残暴的君王，冷清的宫殿，窗外不断落下的杏花……那样寂寞又孤单的心，似乎日复一日地等待着谁。
接着她看到了沈澈，或者说和沈澈一模一样的脸。
他发动宫变，从雨夜中来，浑身湿透，那样挺拔、高贵又遥不可及，遥遥站在宫殿下看着她。
她死寂的心燃烧了起来。他举步踏上阶梯，将白绫递给她，眼中无边恨意和爱意将她淹没。接着便是通天大火，坤宁尽毁，所有繁华付之一炬。
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现在心还在怦怦直跳。
“前世今生是否存在我不知道。”陆行舟道，“但是我们在的酒肆有问题。”
言语卿这才恍然想到他们在今生巷里是有任务的。她仍然头昏脑涨，但经过刚才休息已经好了太多，随着陆行舟站了起来，跟着他的思路道：“哪里有问题？”
“寻常酒肆朝东开，这个酒肆却朝西。”
“说到诡异，这后院有一个佛陀，也是极为诡异。”言语卿撑着不舒服，引陆行舟去到后院。
后院飘着薄雪，老妪早已不见踪影。佛陀孤零零地立在其中。陆行舟俯身，仔细分辨其中是否机关所在。
“……不瞒你说，我现在还是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