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和几个文臣清点了一早上的账簿和金银，才勉强将三分之一的财富清点完成。天下兴亡，流民战乱似乎和巨野府毫无关系，无论这天下是梁朝还是大顺朝，他照样搜刮财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叹为观止。
陆行舟身体恢复了，看到这如山一般高的账簿，露出喜意。皇上总是说国库空虚，不肯给晋地拨款，晋地的晋王军早已节衣缩食半月，更有甚者连过冬的衣裳都没有。
“陆行舟，清点后你即刻向京都上折子，将巨野府贪墨的银两数目悉数上报。”
沈澈倒是没有波澜，仍然淡淡饮着茶，吩咐陆行舟和傅天衡，“与此同时，傅天衡向京都上折子，就说晋地的晋王军亟需兵银，数量按照巨野府的数来，前后不要差太多。”
两人领命退下，沈澈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交代了一句：“空了探访当日去三生三世巷的游人，看看是否有人见过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
傅天衡感觉殿下秘密越来越多了：“老妪？殿下不找年轻女郎找老妪？再说了，这三生三世巷都是年轻女郎郎君来玩儿的，怎么会有老妪……”
沈澈一记眼神警告，傅天衡瞬间乖巧：“好的殿下。”
陆行舟心中思忖，老妪，难不成和言语卿提到的老妪是同一个人？
踌躇之间，便看到言语卿撩起帘子匆匆走了进来。
路过陆行舟的时候，陆行舟面色一红，有些话想拦着她说。那天在三生三世巷，他中了迎春蛊，唐突了她，一直欠她一句道歉。
言语卿没有看到，她急匆匆地进来，上来便行了个敷衍的礼，“殿下，我有事要说。”
沈澈瞥了一眼陆行舟，淡淡挑眉，示意她继续。
“前几日我在地下密道里找到了……一些催吐的东西。”言语卿本来想说硫酸盐矿物质，但是想着和这个时代有代差便转换了一个说法，“这种催吐的物质呢，原本在密道这些地方是不容易有的，一般来说密道藏宝只能是金银。而能产生催吐的东西的，是铜币。”
怪就怪在她难以自弃的专业知识，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谁在密道里会藏铜币呢？这东西不耐藏，价值又低。所以她一大早又跑下了密道，循着之前无意中找到硫酸盐，一路沿着找了下去。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大堆铜币。
陆行舟和傅天衡本来要离开的，听到言语卿说事情有些严重，也停下了脚步。
不仅是陆行舟和傅天衡，就连沈澈一向淡然的动作也停下来，幽深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铜币？”
刘巡抚和荣华公主自然不会傻到藏铜币来收敛财富，否则就是有一座山也不够他们放的。
“女郎可有带上来？”
言语卿从袖中掏出一贯深色铜币，递到了傅天衡面前。
“你们谁身上有钱？拿出来比对比对。”言语卿逡巡过在座的各位。
沈澈自然是不用指望的，王爷殿下出门都是碎银起步，还不需要自己收着，大部分都是随侍带着，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果不其然，沈澈看了一眼傅天衡，傅天衡连忙从怀中掏出一贯铜币。
两贯铜币模样差不多，但是仔细看还是有轻微差异。她带上来的铜币明显颜色要更深，更新一些，但也有一些浅的混于其中。
“我感觉，这贯铜钱是真假混着的。”言语卿说着就有些沉重。
“私自铸币一事，往小里说，是谋私，往大里说，则是……”言语卿瞥了一眼沈澈，“则是与谋朝篡位有关。”
沈澈吹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沫，淡然的眉眼里有一丝复杂：“你倒是懂得挺多。”
陆行舟道：“不知这假币流通多广了，是否在整个晋地都流通了。若是已经在整个晋地流通，那事情就很棘手了。正如女官所说，历朝兵马异动之前，总有私自铸币案。谋朝篡位者通常用此方法敛财，放发军饷，很快就能组一支军队……”
沈澈淡淡嗯了一声，“荣华公主和刘巡抚虽贪婪，但并不至于冒这样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