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吗?”言语卿心中一阵空冷烦闷,抬起头叫店小二。店小二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个茶肆只剩下她一个人,“人呢?不做生意了?”
老妪慢吞吞地问:“女郎可有什么心事?”
“想要酒。”
老妪摇摇头:“本朝不卖酒,全天下只有晋王殿下那里有酒。”
人往往对谁避之不及时,总是会和人聊天时谈到那人,可怕的墨菲定律。言语卿摇摇头,看向老妪,又好像没有在看她,轻声笑,“那我、那我去问问他,看看他给不给我喝酒。”
他总是说,酒太烈,不让她喝。
可她一旦撒娇撒泼,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怎么办,一旦要离开他,才发现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是她这样离开,早已不亚于背叛他。沈澈那样一个人,最是痛恨别人背叛……
可除了背叛她,她别无他法,她不想孤独地死去,她不敢赌,在无尽的虚空里度过无垠的光阴。
言语卿掩面,忽地脱力一般,俯身趴在了油乎乎的桌案上,埋着头,眼泪顺着长睫一颗一颗落下。要在平日,言语卿是绝对不会沾油桌子半点的,如今根本没有空在意这些。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老妪是个心善的,看到女郎这样貌美,哭得又这样伤心,心肝儿都被她哭得皱巴了,连忙上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发髻,安慰道,“女郎别哭,女郎别哭。这天底下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我背叛了他……”言语卿泪眼模糊,“我这样一个自私、现实的人,本就不配在他身边。我害了他,我害他为我而死……”
断断续续的,老妪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可听不听懂又何妨呢,人类的悲欢在某些时刻就是相通的。老妪抚着言语卿的发间,听言语卿断断续续地倾诉:“他生得这样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最耀眼的郎君。只要他站在人群中间,其他人都黯然失色,衬托得面如土色。”
听到她的强调,老妪似乎觉得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充满亮烈、热情的情感。老妪似乎被感染了,充满沟壑的唇角也扬起了笑容。
“他对你可好?”
言语卿愣了片刻,点头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但他曾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好些人,唯有他,单枪匹马去救我,穿过千军万马去救我,还带我、还带我去他的三好居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好不好。”言语卿摇头,眼泪从指尖的缝隙不住地滑落,她低低地倾诉着,“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是快活的。”
四下无认识的人,她承认。
她天生就喜爱那样的郎君,耀眼、风光霁月,若高山白雪般难以企及。他一靠近,便仿佛银河向她坠落,拥有了整个星辰。
“若是和他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是快活的,那还犹豫什么,回到他身边啊。”
言语卿摇摇头,哽咽着,不知道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