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澈的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寒意。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压着说话的时候，尾音音调微微地上扬着，嗓音低低地缠着耳朵，无端端地撩人，撩得人耳尖发麻。
言语卿沉默了一瞬，语气清淡地回：“殿下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就是看不过庄七郎这个人嚣张跋扈，在太后寿宴还要大放厥词，整一些幺蛾子。”
“看不惯，就要打人？”光影之中，沈澈喉结上下微动，声音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算是我还你的。”
言语卿一顿，忽地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鹅梨香，她向来对各种气味十分敏感。
这鹅梨香是林宁夕惯用的香，林宁夕果然在他身边。
她突然就想到了方才在桃花林里，别人议论的话。说沈澈和林宁夕两个人好事将近，一对璧人，天天同进同出，令人艳羡。
果真如此……
言语卿觉得心口堵得慌，无端端的酸楚和气恼涌上心头，本想好好说话的，说出口就变了样，她咬着唇，“再说了，我也得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遇到现在的沈嘉，能有现在的好、夫、君。”
长久的静默，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她拉紧身上披着的披风，小小地躲在披风里，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我尽量弥补了我的错处，也希望殿下以后能平安和顺，祝你幸福。”
本想潇洒地说和林宁夕大婚快乐，但是她嗫嚅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鼻头发酸，想落泪，又想起沈澈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虚假的眼泪”，顿时忍住了。
倔强地没有让它流下来。
“希望我能平安、和顺？”沈澈上前一步，气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鹅梨香散去，她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言语卿后退一步，一脸正色道：“正是。”
希望他不要走向书中的结局，希望他能平安喜乐到老。
言语卿觉得自己的祝福尤其充满真心诚意，原先给沈澈去信的时候，还斟酌了半天，誊写了好几次才让江枫送过去。
可面前沈澈表情却没有任何得到祝福的喜悦。
昏暗的光线下，郎君清俊绝艳的脸如覆冰霜，晕染着淡淡的怒气，言语卿来不及细想他为何发怒，沈澈骤然靠近，耳边传来他薄凉的声音：“本王遇到你，便再无平安、和顺。”
言语卿紧紧咬住唇，有些恼意，冷冷讽刺道：“哦，那真是抱歉，那我现在就立刻消失在殿下面前，去找我的好夫君去了。”
他的目光幽深又带着浓浓的戾气，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沈嘉是好夫君？你在说什么梦话？”
言语卿是个犟的：“他怎么不是好夫君了？之前他确实是愚蠢又狠毒，但如今阴错阳差，一整个换了个人，对我温柔、体贴，身边又只有我一人，他怎么就不能变好了？”
沈澈冷笑一声，伸手轻轻一拉，她便被迫扑向他怀中。郎君丝毫不温柔，垂头睥着她，眸光极冷，寒气逼人，“你来给我说说，什么叫好。”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别人去，你凭什么管我？你家住在河边吗？”
她咄咄逼人，沈澈目露不耐，稍一用力，瞬间欺身将她抵在偏殿的门上。言语卿挣扎，可小小的力气哪里是郎君的对手。
推搡之间，沈嘉方才给言语卿披的披风就松动了，滑落到了沈澈臂弯上。
寒意袭来，言语卿刚要伸手去拿，沈澈长手一甩，将披风随意仍在一旁地上。
言语卿瞪着他，推了他一把：“……地上脏，你乱扔什么？”
沈澈看也不看那披风，一只手擎住了她两只乱动的手腕，一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彻底禁锢，“你不是很能说吗？说出来让本王见识见识。”
言语卿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沈澈在纠结她随口一说的那句“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