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由我先说，想必大家都看得出来，一开始这孩子笑容虽然很灿烂，但从来都是浮于表面。”帝蒂娜将文件夹放在桌上，语速极快，“那时的他，是个想模仿却根本不知道出了很大破绽的新手，徒有形而无神。”
“这也许与他从来未曾在乎过真正的笑容是什么样的有关，一切伪装也就骗骗那群小伙子，在真正上了年纪的骑士眼中，都是无所遁形的。”说到这，帝蒂娜喝了口水，瞥了一眼旁边的赞德和雷蛰。
雷蛰移开了目光，赞德对上帝蒂娜的视线，眉尾上挑一下：“别看我，我可是早就发现了的啊！”
“对于这孩子的症结……”杰德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微摇头，“我们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请了专业人士，也就是帝蒂娜女士来帮忙。”
菲利斯坐在沙发扶手上，张着爪子打了个哈欠：“这孩子还自以为隐瞒得很好。”
“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当初的情况可是糟糕透顶。”帝蒂娜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当初？”赞德丢下手里的香蕉皮，又从盘里拿了个苹果，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那他现在好转了？”
“我……我不知道。”帝蒂娜抿了口茶，垂眸解释，“他没按时按嘱吃药，面不改色说谎的本事倒练得不错，可惜在问卷上暴露无遗。”
帝蒂娜的语气变得沉重：“但是最近这孩子学得太快了，不久估计就连量表问卷都能答得滴水不漏。”
“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和他讲清楚了，究竟愿不愿意接受治疗。”杰德理敲了敲桌子。
帝蒂娜不知道，0728最近也并不全是在作假，的确是有部分真情实感可以讲出来了。
但这也怪不得帝蒂娜，毕竟0728之前真真假假说了不少，量表也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全依靠帝蒂娜的经验在进行治疗。
能将0728的情况说个大概，已经是帝蒂娜多年的经验打底才能得出来的。
像0728表现出来这样细微的好转，帝蒂娜就像听多了“狼来了”的村民，觉得自己应该信，却又不敢信。
“如果说突破口，倒也不是没有。”帝蒂娜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他对骑士……或者说对你们的在乎程度，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门后面，0728靠着墙侧着脑袋，对于别人来说很轻微的说话声，对于他而言绝对足够听清。
后续的谈话，0728没再继续听下去，躺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要治疗吗？要的吧？
可是她和索罗夫太像了。
杰德理先生已经为我耗费太多心思了，不能再耽误他的事了。
但是好害怕啊。
害怕再次陷入谎言编织的陷阱。
害怕再次成为被人操纵的傀儡。
害怕失去自我，害怕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我怎么……这么胆小……
细密的疼痛从头颅里蔓延出来，0728蜷缩成一团，抱紧脑袋，死死地咬着牙，耳边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将他与世界隔离开来，血腥气溢出口腔，伴随着微弱的低喃。
“小白……我该怎么办……”
“阿爹……”
明明连他们的形象和脸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但是想到他们，还是会下意识感觉很安心。
0728沉沉睡去。
这是自从他逃离神门后，睡过的最好的一觉。
门外的谈话声已经消失了许久，最后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孩子，他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