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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东西对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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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东西对峙

门口打帘笼的丫鬟看到贾琏夫妇过来,朝里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琏二爷来了!”

骨牌的声音顿时就哑了,屋子里静了稍许,才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贾琏一听这火气似乎上来了,暗自哀叹一声,正要提步进去,后面,贾政急匆匆地过来,看到贾琏问道,“琏儿,听说你才不好了,怎么回事?”

荣庆堂内,众人落座,贾琏站着。

赖嬷嬷坐在一个小杌子上,就在贾母的脚跟前,比贾政离贾母还要近些。

这就是贾家的规矩。

“叫你过去跟你那兄弟说,让他出面去把赖升接出来,伱究竟说了没有?才你老爷问你怎么回事,这又是说的哪一桩事?”

最近家里出的不顺心的事太多了,先不说宝玉没有当成那边的承爵人,也不说贾珍父子没了,更不必说,贾赦夫妇如今还躺在床上不知死活,只说贾琮失去了掌控,东府那边与这边不相干了,老太太便气儿格外不顺。

贾琏缩头缩脑的,恨不得跟鹌鹑一样窝在地下,畏畏缩缩地上前来,“老太太吩咐下的事,我哪有不尽心去办的道理?我去是去了,他一句都听不进去,还说什么把管家换了,也是为了老太太好,说是外头的话传得极不好听,说老太太让自己的陪房做了两边的管事,连侄儿的家也要当……”

一句话没有说完,老太太一把抓起了手边的茶盅朝贾琏砸了过来,几乎把人吓死。

贾琏才在那边受了惊吓,这一下,又避之不及,额角上被碰破了,血瞬间流了下来。

“混账王八羔子,你就让他这样胡吣?你平日里的孝心哪里去了?你是不是跟他一样,也这么想着?我看你是被灌了迷魂汤了。”

贾琏浑身战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贾母昔日是极疼爱这个大孙子的,今日,实在是被气得狠了,也不管贾琏伤了,腾地起身寻死觅活,“我在这家里连头带尾五十年了,我今日被他这样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啊?”

“我要去问问国公爷,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养出这样不孝的儿孙来。他今日敢对我不孝,明日他是不是就要扯旗造反?这阖族几千号人,是不是都要被他害死?”

王夫人和熙凤少不得上前去劝,一面也跟着哭,赖嬷嬷跪在地上,“老祖宗啊,这都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惹出来的事,既是哥儿这般说法,就让他在牢里关到死算了,横竖我就当没有养这个没造化的东西!”

贾母寻死不成,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抹眼泪,哭道,“谁不知道当年是敬儿那混账,把个偌大的家业不要了,去出家。珍儿还小,家里头是俞全那不争气的当管家,犯下事来,珍儿求到了我跟前,我才让赖升过去帮衬一把!“

“你们听听,这话都说成什么样儿了?”贾母捂着脸哭道,“我这一把老脸都丢尽了啊!收拾东西,你和凤丫头陪我回金陵去,我不留在这里了,让一个三尺高的欺负我这个老不死的!”

此时,老太太这么一说,贾政哪里还不知道,老太太是在拿他发作啊,噗通跪了下来,“是儿子无能,让老太太受了委屈,儿子这就去找琮儿,他若是不能想办法把赖升放出来,儿子再去张罗。”

“要你张罗什么?赖升是东府的管家就是东府的人,要放也是他想法子去放。”贾母是绝不打算让步了,硬要逼着贾琮退让。

她深知一鼓作气的道理,这一次若是让贾琮得逞,来日,他必定会越发蹬鼻子上脸,没个怕了。

熙凤忙吩咐丫鬟去端了水来,要服侍老太太净面,赖嬷嬷起了身,“老祖宗,让奴婢来吧。”

“你也是上了年纪,她们还年轻,让她们来,劳动你做什么?”

“奴婢习惯了,一日不来老太太跟前服侍,一日这浑身都不得劲。”

丫鬟捧着盆过来,双膝跪下,高捧沐盆;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

赖嬷嬷熟稔地为贾母挽袖卸镯,又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贾母面前衣襟掩了,贾母方伸手向面盆中盥沐。

待重新上了妆,老太太就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不耐烦地让小丫鬟下去了。

赖嬷嬷在一旁道,“老太太也不必太往心里去,这话,外头也并没有人说,怕不是有人唆使了琮哥儿,编出这番话来。”

谁能编呢?

单看赖升被关在了牢里之后,谁是最大的利益得者,谁的嫌疑便最大。

“我记得珍儿跟前原先有个叫俞禄的,他两个是不是一家?”老太太这会儿气平了,智商也回位了,开始梳理东府那边的人际关系。

熙凤道,“并不是。俞禄也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的猴儿,先是赖管家手底下做过事,很有些机灵劲儿,就被珍大哥哥录在手下跑腿,也常往咱们这边来,老太太原先还说过一嘴,说是跟猴儿一样,珍大哥哥听了,就提了他个管事。”

老太太听了半天不语,要说贾琮用了老太爷之前用过的人,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当年,他们为了换上赖升,也是想方设法让俞全自己提了辞退。

王夫人在一旁道,“那边停灵的日子也不多,眼看就要发引起殡,他母亲倒是有他这个孝子,珍儿和蓉儿谁来摔丧驾灵?“

这是大事啊!

老太太也点头道,“虽说他不让我们管东府的事,可珍儿和蓉儿的事,不能不管。你敬大老爷是个不管事的,他一个出家人,谁也说不着他什么,可我们……你瞧瞧,才怎么说我们的?我们要是真不管,到了那日,外头的人可不会说,是他不让我们管。”

熙凤明白,这是无论如何要插手东府的事,为难为难贾琮了,笑道,“这可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话都让他说去了。以前,在这边的时候,也没见他刁成这副样子呢!”

“听琏二爷说,他今日过去的时候,琮三弟好大的威风,竟然杖杀了一个管事媳妇。”

屋子里半天都没有声音,老太太好久才回过神来,“打我进了这门子作重孙子媳妇起,到如今我也有了重孙子媳妇了,连头带尾快五十年了,凭着大惊大险千奇百怪的事,也经了些,却从未经过这些事,这家里,竟然还有打杀了奴仆的事来,这还不是反了天了!”

连赖嬷嬷也都跟着惊呆了,这么些年,她在老太太跟前是个奴仆,连在贾赦贾政面前,她都是极有体面的,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当奴仆的可怕,原也不过是主子手上一件可打可杀的物件儿罢了。

“老太太,您可要管管琮哥儿这孩子啊,这可真是,要阖府的下人们都寒了心啊!”

碧纱橱里,黛玉这两日卧病,歪在床上,才服了药。

宝玉没有过来闹腾,屋子里静悄悄的,紫鹃用帕子给姑娘沾了唇角,低声道,“姑娘才说,老太太那边怎么闹,原来是琮三爷呢!”

“你不是说,那边把他唤二爷了吗?他又怎么了?”

“原先东府的管家是老太太的陪房,不是被抓进了牢房吗?那边府上,二爷把原先太爷手里用的管家提起来了,琏二爷今日过去,本来是奉了老太太的命让二爷设法把赖主管放出来的,碰了好大个钉子,说是外头在说老太太的坏话,二爷这般全是一番孝心,老太太能不怒了吗?“

黛玉轻咳了两声,靠在大靠枕上,欺霜赛雪的脸上,两湾烟眉笼着一点轻愁,听完之后笑了,道,“他心里怕是恨惨了这边的人了,把他母亲逼死了,如今他还小,还能忍一忍,将来……好还在后头呢!”

她也是没想到,外祖母家里是这般境况。

紫鹃一听这话,吃了一惊,“姑娘,这是怎么说?好歹老太太是二爷的嫡亲祖母,还有大老爷和二老爷呢!“

黛玉抿着唇又咳了几声,压下喉头的痒意。

今年冬,也不知是因看了那首词,琮表哥令她总往宽处想,还是如何,心头的事少了些许,眼泪也比往年少了一些,又不是那种干涸了流不出来的感觉,身体倒比往常好些。

虽入了冬又咳起来了,却没那般难受,夜里也能睡上两三个时辰了。

“你这丫头,总是提他做甚?你这么多话,回头自己去问他好了,我怎地知道,他心里是怎般想的?”

“姑娘才是说笑话呢,如今他去了东府了,我连见他一面都难,哪里问得着去?”

紫鹃想起从前,琮二爷还叫人给姑娘送吃食来,又送了那首词来后,姑娘每日里总要看上两三遍,有时候还会写上几遍,日积月累下,都叠了厚厚的一摞了。

姑娘虽不说什么,可瞧着,比才来的时候儿,心境要开阔了一些。

紫鹃是觉着,若是琮二爷能多和姑娘亲近,怕是一件好事。

紫鹃收拾了药碗出去了,黛玉却歪在靠背上想着才紫鹃的话,这才一两日的功夫,老太太已经朝东府插不进手了,她弯了弯唇瓣,琮哥哥还真是厉害呢!

只是,他的心里怕是已经没有了亲情,他的母亲护了他八年,为了他那般死去,何尝不是斩断了他与这边那为数不多的一点亲情呢?

说起来,琮哥哥是一个比她更加可怜的人!

夏进从贾府出来,便琢磨着赖升的事,要如何处置,不得不说,贾琮说的赖升家财,让他的兴趣非常大。

无他,如今国库没钱了,皇上也没钱养兵,京卫与京营不同,是皇上登基后,拉起来的一支队伍,非朝廷的亲儿子,一直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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