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像已经是上升到约定成俗的社会问题了，研究生们一直以来都有专项经费，每个月固定六百的工资。
跟着导师做项目，老师给不给额外的工资和奖金全凭良心，多的是连六百的专项经费也要一并收走的。
经常看到穷困潦倒的研究生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很难解决，更别说要忍受长年在学校里白白做免费劳动力的日子。
大家求告无门，简安然在新闻里也见过不少勇于站出来发声的研究生自此被业内封杀。
一个行业高度成熟的背后，必然有一套已经被当作行规的“典范”，初出茅庐的人很难凭借一己之力跳脱出早已病态的所谓舒适圈。
“不止哦，”于亚妮再次压低音量，“带那个学姐的教授，听说早些年就在学校外面开了自己的工作室，现在已经基本上是小型设计院的规模，一直混迹的都是地产的圈子。”
学生便宜，外面聘请的人虽然大多也是他毕业的学生，但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大家签的就是不容易糊弄的劳动合同了。
这个故事的走向越听越耳熟，简安然不禁联想到——
“你们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赵教授吧？”她顺势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于亚妮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早就听说了？学姐还让我不要和别人说呢！”
随即摇了摇头，简安然回答，“猜的。”
事到如今，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不是说在那些饭碗在事业线徘徊的建筑设计师们好笑，而是就在昨天，赵教授办公室的人还来趾高气昂地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张口闭口就是他们“高贵”的地产项目。
虽然并非赵教授本人，但建筑系就这么几个人，大家来去也听说过不少赵教授本人说过的话——
总而言之，他对公共建筑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不过咱们拿的都是设计费，可能就是奖金发不出来而已，基本工资还是能保障的吧？”简安然问道。
周韵随即摇了摇头，“要是这么简单的话，赵教授就不会今天都下不来床了。”
原来在和海大的几次合作中尝到了甜头，近期这个项目赵教授本人还特地托了对方母公司的关系，自己出资入股，想要项目落成的时候还能再分一杯羹。
但不比平时开个什么老街小店，地产的投资的量级非同寻常。
一时拿不出这样一笔巨款的赵教授甚至还抵押了自己的房子，最后还请了系里不少教职工一起投资。
可以说洛大建筑系的半壁江山都把血汗钱孤注一掷在这个先前势头一片大好的项目上，大家都想赶上这波淘金热。
今天一大早新闻出来的时候，就有不少老师起不来床了。
“听说实验室的刘工本来明年都打算退休了，今天看到新闻一早就守在院长办公室门口，说什么都要签退休返聘的合同才肯离开，”周韵继续说道，“他把打算拿来养老的钱几乎都投进去了。”
没有赶上金融危机的那些年代，过去的恐怖故事简安然一直只在书上看过。
乌云笼罩下的建筑系，大概就是她能想象的最符合金融危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