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同时还是法学系的学生，崔佳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坐进警局审讯室。
“这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她一脸木讷地看向屏幕。
视频中是穿格子外套的女孩，面容狰狞，冲着天台边缘的女孩呼吼：“冯婷婷，你跳啊，你倒是跳啊！……”
这声音就好像刺耳的切割声，令人生理不适，她将头深埋进双臂，死死堵住耳朵。
“请你坐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崔佳咬住唇，左手藏在桌子下面，不停地扣着大拇指的游离线。
“不是我！”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来，喝点水，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常兴。”
崔佳伸手接过常警官递来的纸杯，点头致谢，抬眼扫了一下他。
看起来挺年轻的，大概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说话间有些淡淡的痞气，就算是庄严的警服也掩盖不掉。
和想象中的人民警察有些出入，但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视频中的人真的不是我，或者说不是真正的我。”
常警官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是不信，崔佳嘴角抽起一抹苦涩的笑，重重叹了口气。
“我没有撒谎，我……有双重人格。”
常警官问：“你的意思是，怂恿冯婷婷跳楼的，是你的第二人格？”
“没错。”
“你的第二人格为什么要这样做？”
常警官的问话直击脑门，痛苦和屈辱瞬间破土而出，就好像结实的线绳将她死死缠住。
她缓缓将身上的格子外套褪去，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背心以外的地方触目惊心的都是伤疤。
左手手臂上的疤痕异常醒目，像是某种肥硕的蠕虫瘫在上面，令人恶心。
“这些都是冯婷婷的杰作。”崔佳平静地说。
常警官听完眉头紧皱，怪不得这三伏的天，他们穿一件单衣都热得不行，而她却是一身的长衣长裤。
“你没有找过老师吗？你父母呢？”
“没用的，她家在临江很有势力，找老师也没用。至于我父母，在我七岁时就车祸去世了，我舅舅又嗜钱如命，不会管我。”
“那你的双重人格是怎么回事？”
崔佳垂下头。
“从被霸凌开始，我总觉得记忆断断续续，日记里也时常出现奇怪的内容。”
“有天收到一封血书，上面全是嘲讽鄙视我的话，我才知道有她的存在。每当极度痛苦时，她都会出现。”
“这次我没有心理准备就撞见冯婷婷，一时情绪失控，才会这样。”
崔佳一张涉世未深的清冷面孔，显露出的却是和这张脸极为不符的憔悴和疲惫。
最终，警察在冯婷婷的手机中发现了一封遗书，写明了自杀的原因，侧面证明了她的死和崔佳无关，只按寻衅滋事拘留了三天。
释放的那天，崔佳跨出警察局的大门，被阳光刺得眯着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愣神间，身后传来鸣笛声。
“要回学校吗？我刚好去那边办点事，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