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师看着宋成的眼睛，那眼睛里一片迷朦，让方师师看不真切。她笑了一下，坐在了杜洪斌破碎的尸体之中。
“来，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方师师捡起自己旁边，杜洪斌的小半条手臂，放到了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撕下一大块肉来，她闭上眼，细细咀嚼着，很是享受。
杨桐看见如此一幕，瞳孔惊骇地放大，嘴唇都忍不住颤抖。
恶魔！这是个恶魔！
宋成轻声说:“方师师前辈，1400年前的修行者，是当时三大邪派之一龂教的二长老，修行某种食人的法门。”
这一口一个方师师前辈让杨桐分外不闹，一个邪修，还前辈上了。
“就只有这些？”方师师瞥了杨桐一眼，没有说话，她又啃了一口，两口下去，这小半只胳膊已经森然见骨。
宋成摇了摇头:“其他的没必要去看，费神。”
“那你算出我为什么留在这里了吗？”
“算不出，您是半步飞升境。有秩序之墙...也就是妙道护持的遮掩。”
“我的法力可是损了大半了。”
“可您的境界，依然是半步飞升。”
二人无言。
良久，方师师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胳膊，随手丢在一边。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杨桐，又对着宋成说:“和你说话比和这蠢货说话有意思，可惜，我要等的却是她。”
杨桐越感屈辱，可是在这位面前，她根本无法反驳，她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表情阴沉。
“呵。”方师师冷笑了一声，“他说你没有修行，所以你抵挡不了我的‘势’，我算你如此，可是帮你老师看守这里，却任由那些异能者来去而不自知，地网节点解脱了三分之一，凭这个，我就能骂死你个蠢货！”
杨桐心中憋屈更甚，可对方骂的的确有道理...但是，等等，方师师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杨桐看着宋成，看见宋成面色无比平静。
她忽然在想，宋成叫方师师前辈，难道真的只是虚伪的客套？
难道...
“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方师师冷笑了一声，她看了看旁边昏迷的崔依，又说，“宋成，这小姑娘你真不让我吃了她？她这一身功德...啧啧啧。”
“前辈。”宋成应声。“你吃了杜洪斌无所谓，吃了崔依，显生前辈也不会放过您的。”
杨桐越听越疑惑，她本就心乱如麻，此刻听闻，更是直接无名火起:“师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并不蠢，刚才方师师的话她听懂了，方师师就是师父留在这里的后手，一个半步飞升境的邪修，却是地网的后手，何其可笑！
若说这方师师是伪装邪修也就罢了，她刚才可是真的生撕了一个杜洪斌，一口一口，生啖其肉。
师父怎么会安排这种人做后手？
放他们这些恶魔一条生路已经是莫大的慈悲了！
宋成也是，什么叫吃了杜洪斌无所谓？杜洪斌有罪，可毕竟没有实际害人，他原本来这里，关一阵奉献一些权能就可以离开...
杨桐的所思所想如何瞒得过千年修行的方师师，她撇嘴，给杨桐一个轻蔑的眼神:“说你蠢你还真是蠢...”
宋成俯下身，在杨桐耳边说:“杜洪斌不干净，方师师和显生有过约定，杀恶赎罪。”
“杀恶赎罪？”杨桐反问。
可这小声的话语依然被方师师听得一清二楚:“哟，你这不是算到了吗？还是说你太聪明了？”
杨桐看看方师师，看看崔依，又看看宋成，她试图理解这含义，可始终不行。
或许平日里，这位位高权重的超凡事务部部长能够一下想明白，可是在被方师师的势摧残过心智后，她现在真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方师师也不想和她玩脑筋急转弯，她说:“我的确和显生和尚有过约定。他镇我入地网，化我魔势，补我道心。我依然可以杀人，但只能杀罪大恶极之人...”
“可是杜洪斌他...”杨桐想说，杜洪斌他只是试图发动袭击，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逮住了，他还没有杀人。
“要不然说你是个蠢货呢？”方师师说，“这人身上的血腥气儿，可是一点儿不弱啊。”
杨桐看着宋成，试图得到一些确认。
宋成也真的点了点头:“杜洪斌...确实杀了很多人，他尤其喜欢少女...常常...算了，总之，他都处理得很好，他甚至还有个异能叫时覆，能将某个区域快速还原到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而事务部对此一无所知。事务部对他的调查，可以说只查到了他做的表象。”
“看吧，你这事务部也够蠢的。”方师师嗤笑着。
杨桐却有些不敢相信:“这...这，这是你算出来的？”
“是，也可以说是我看到的。”宋成点头。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杨桐大喝。
宋成皱着眉头，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只是合作了一次而已。”
杨桐噎住。
她忽然意识到，宋成本就不是她的自己人，宋成这一路的护持，或许只是他自己的礼貌而已。
而这个时候，她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