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一楼的会议厅回荡着崔依的声音。
“我再次强调，我们的物资已经足够发展到开垦土地自给自足，我决不允许用一半的物资去聘请天赋人帮助委员会探索那个未知世界！”
这一次，台下坐的不只是郭富派系的人，副会长徐牛斌以及其他全部委员会的人都坐在下面，满满当当。
他们听见崔依的话，止不住地开始窃窃私语。
‘“会长？您身子金贵不去，还不让我们请人去，难道就放着那个装满物资的世界白白浪费吗？”郭富问道，“有了那些物资，能帮助我们过得更好不是吗！”
“我说过了，我们的物资够用了，那个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的，不要只看到物资而看不到风险！那么大的城市，一个活人都没有，你们想想是为什么？”
“会长，危险就是守在门口的那个怪物，蒋大师他说了，他可以解决！”
“而且不一定没有活人，我们都只是隔着门观望，说不定城市里藏着活人呢？”
崔依敲了敲桌子：“没有活人，说明那里极其危险，可能有活人，那你们就是去掠夺别人的物资了！”
“这....总得去看看嘛，说不定是那里的活人都被那什么空间乱流卷到别的世界了！”
崔依深吸一口气：“我绝不同意。”
“崔会长，您不是一向讲究公平吗？”刘英忽地开口，“我也知道，您男朋友今天去接取委员会派发的任务了，以身作则，会长您真是让我们佩服。”
“不过既然您追求公平，那委员会，就不是您的一言堂吧？”
崔依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刘英看了一圈所有人：“您看，大伙都在这儿坐着呢。公平就应该投票不是吗？少数服从多数，这很公平吧？”
崔依身子微微颤抖，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郭富敲了敲拐杖，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大伙，同意去探索新世界的，请举手！”
刹时，屋子内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崔依几乎有点站立不稳，她恍眼看去，徐牛斌冲着她歉意地笑了笑，也是高高举着手。
“会长，那些物资真的对我们很有帮助！”
“您不去就不去，不要拦着我们去！”
“您拿着最好的物资养男朋友就算了，我们大家都决定用物资请个愿意去的大师也不行吗？”
“会长，我一直觉得您很公平的。”
直接质问的，窃窃私语的，一言不发的。所有的情绪都直直地指向崔依。
崔依紧紧握着拳头：“我...我不同意。”
“会长，您只有一票。”
郭富高高举起了手：“本次投票，支持探索者占绝大多数，去联系蒋大师，明日出发！”
“抱歉了会长，您就在家安心休息，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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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地垃圾场的另一个方向，人们在这里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作为化粪池用。
王恒一将一桶散发着恶臭的排泄物倒进去，将桶放在一边，又提起另一桶排泄物。这就是他分到的挣取物资的任务——每天处理聚集地里人们的排泄物。
分管任务的人是这么和他说的，这个任务没什么人愿意做，但必须有人做，所以它给出的物资分配价值很高。王恒一本来想接另一个，但那个人小声说，只有这个任务和崔依为他获取的物资价值是匹配的。
于是，王恒一不得不接取了下来。
他倒也不嫌脏不嫌臭，能让崔依受的非议少一些就好。
可是，对于崔依的争议或许远远比他想的要多。
一行年轻人走了过来。
何开华捏着自己的鼻子：“这就是崔会长的男朋友？在这里挑粪？”
他的弟弟何洪岗面色极其地嫌弃：“臭死了，这样子回家，不得把会长都恶心到？”
后面，那个叫唐青荷的女孩子倒是没说什么，她拉了拉何开华的衣角，示意大伙赶紧走了。
但何开华却看了看何洪岗。
“这种人凭什么能被崔会长喜欢....”何洪岗的语气里带着许多嫉妒。
这一切都被王恒一看在眼里，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干着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无视让何洪岗更加恼怒了。
他气冲冲地走到王恒一的面前：“喂，你，敢不敢和我单挑？”
其实王恒一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甚至比何开华可能都小，但王恒一就是觉得，这些人幼稚死了。
他二十二岁，已经是司宇，无数次出生入死，打交道的只有恐怖的灾厄和政府的高层。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搭理这几个同龄的小孩儿。
王恒一的无视引起了何洪岗的不满，他愤怒地一推：“我跟你说话呢！”
王恒一下意识就想用天赋抵抗，可枯竭的天赋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他被推的坐在了地上，打翻了粪桶，溅了一身粪水。
何洪岗嫌恶地躲开了。
唐青荷走上前拉住他：“小岗，算了...”
“你要是自己识相，就离崔会长远点！”何洪岗丢下这么一句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恒一并没有愤怒，他没有愤起直追，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
“王恒一，你为什么不还手？你看不上他们，可你自己在被他们羞辱不是吗？”
“王恒一，你早该知道自己一直躲在家里的后果的，为什么一直逃避不去想？”
“王恒一，没了天赋，你就没有了安全感是吗？”
“王恒一，你是不是做高高在上的司宇太久了...”
“王恒一，你对得起崔依吗？”
“王恒一，你什么都不是....”
他在心中疯狂地羞辱自己，辱骂自己。
许久许久，他忍着自己身上的恶臭将工作做完，这一次，他没再回自己的家，而是往聚集地外走去。
他记得，聚集地附近有一条河。
路过的人看到他，都能看到他一身污垢，然后捂着鼻子嫌恶地跑开。
王恒一木然地走着。一直从有人走到无人，从聚集地走到河边。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寒冷的气温刺得他止不住发抖，他的脚碰到水面更是刺得差点收回去，但他还是咬着牙，颤抖着走进了水里。
他要把自己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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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依在家里等了一夜，王恒一都没有回来。她只当王恒一接了什么夜班的工作，可时间越久，她心里越担心。
第二天一早，她去任务处打听，听说王恒一分配到的任务后，她和任务处的人大吵了一架。
那人却说：“这是王恒一自己要接的呀，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只有这个活才值得您给的那些物资。会长，您也不能太包庇了...”
崔依揪心地痛，她小跑着跑到垃圾场旁边的化粪池，但那里并没有王恒一的身影。
“恒一，恒一....”
她抽泣着，早知道不答应他了，大不了就让别人骂自己而已，这有什么，这有什么？
她甚至对王恒一有了一点点怨气。
为什么，为什么去哪儿都不说一声...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担心....
此时，城内下着淅淅沥沥地小雨，淋得崔依有些无措。
一个上午，她将人类聚集地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急的不行，正准备往城外找时，一伙急匆匆的人却喊住了她。
“崔会长，崔会长！”
那是徐牛斌，他慌不择路地跑来：“可算找到您嘞！”
“有什么事快说！”崔依态度并不好。
可徐牛斌唰得一下就跪下了：“会长！会长！人命关天呐！是我们对不住您，但求您了，救救他们吧！”
崔依一怔：“什么意思？”
“探索队伍回来了....那个门我们都进不去，是蒋大师护着我们一个个进去，可是刚进去我们就被偷袭了，那个怪物不止门口的一头，蒋大师拼了命把我们送出来，自己被咬下了半条腿...”
“阿军，久红，黄世民...他们都伤的很重，怕是快不行了，您快去瞧瞧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徐牛斌不住地磕头，声泪俱下。
崔依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平复了一下，看了看远处。
“别磕头了，快点带路！”
崔依，从来都是这样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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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一睁开眼，他在湖里被冻晕了过去，但他却是在草地上醒来的。
他打了个冷颤。
谁，谁把自己救起来的?
他环顾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坐在湖边，对着湖面里自己的倒影，痴痴笑着。
王恒一走上前，正要道谢，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后，却一下子头皮发麻，后背汗毛倒竖。
那个人水中的倒影，整个眼球都是黑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而这个人，他见过！
他和崔依曾经目睹一次人性之恶，那是他和崔依在一起的那天，他们在野外的一座毛坯房里目睹了一个男人奸杀了少女小娟。在阻止他恶行的过程中，那男人把自己捅伤，伤口甚至带着素阿的气息，久久不能愈合，而那个男人也匆匆逃离，王恒一没有追上。
后来他得知，这个男人原本也是聚集地中的一员，叫胡建成。
胡建成察觉了王恒一的靠近，他装过头，对着王恒一嘿嘿一笑。
“吃了她....吃了她.......”
王恒一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恐惧：“什...什么意思....”
胡建成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啊哈！！！”
“所有人都要吃！所有人都要吃！”
“你，你要不要来一口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