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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敬豪杰房玄龄义结叔宝 忌同列裴玄真谗杀文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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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不以为然道:“士信虽未入秦府,毕竟是国之虎将。若不为他送行,岂不显得我等太过小气?”

房玄龄看了秦王一眼,一时沉默不语。他知道,秦王所以要为士信送行,不过是为国爱才之意,并没有什么更深的意思。但他本人却有着比秦王更深层的考虑,只是不好明言。过了好一阵,他才道:“如今虽然皇上圣明豁达,太子宽仁友悌,但是陛下还需避些嫌疑才好。”

秦王闻言,不觉一怔,霎时想起了前日在翼然亭李靖与自己分手时讲的话,不由得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才道:“若毫无表示,未免有失礼贤下士之道。”

这时,杜如晦道:“不如令叔宝、知节为他设宴,秦王前去赴宴。如此,既不甚招摇,又可表达殿下爱才之意。”

秦王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于是,暗中给了秦琼白银三百两做备办酒席之用,并送给秦琼、程知节、罗士信金银珍宝各一箱。

当晚,秦琼、知节便借下秦王府客厅摆了酒宴。秦王带着房、杜、长孙无忌、段志玄及刘文静等一同赴宴。其他秦府将佐有与三人交好者也都自行到场。酒至半酣,忽有人来报:“太子驾到!”

秦王闻言,忙率众人出迎。但见太子建成阔步走来,身后还跟着裴寂、封德懿。原来,宇文化及破灭后,封德懿随宇文士及、杨恭仁投奔长安,宇文士及与杨恭仁都与李渊有旧交,故此立即受到封赏,封德懿却一时受到冷落。但后来通过宇文士及的一力引荐,加之封德懿也常向李渊进献密计,故此很快便受到了李渊的赏识,被封为右仆射,进入了宰相班子。这一次,他与裴寂是作为李渊的代表前来赴宴的。

众人依礼相见后,太子满面春风对秦琼道:“将军设下如此大宴,却不肯请孤家,是何道理?”

秦琼、知节忙笑道:“我等岂敢轻劳太子大驾。”

建成又笑道:“孤家一向嘴馋贪杯,下次再有这等好事,定要请孤家前来。”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秦王也忙凑趣道:“此事确是小弟虑事不周,该罚!该罚!”

程知节也忙道:“早知太子肯赏脸,我等岂会不请殿下赴宴!”

众人依序坐定后,太子又道:“叔宝、士信与知节三位虎将同时来归,实乃国家幸事。你等不论是到了秦府,还是到边镇,都是国之干城,当不分内外彼此,同心为国家效力。务必助皇上统一天下,日后也好共享富贵。”说着,对随从道:“拿上来!”

便见有人搬来四箱金银珍宝,秦琼、程知节各赐一箱,罗士信赐两箱。又道:“士信前往边镇,更为辛劳,故多赐一箱。”

众将见了,纷纷赞颂太子盛德。其实,建成听到魏征之言后,虽然讲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但内心却不无想法。所以才故意前来赴宴,以争取人心。秦王见此情景,心中不免为之一沉,暗自赞叹房玄龄果然思虑周详。忙起身笑道:“太子礼贤下士,实为我等楷模。自古唯有君臣一体,休戚与共,方能统一天下,共享太平。世民先敬太子一杯。”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其他众人也都起身敬太子。然后又敬裴寂、封德懿。在杯盏晃动之间,自然少不了恭敬逢迎之词。不料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的刘文静早已内心恼怒难遏。在这样的场面中,李渊竟只令裴寂代表他前来,而将他刘文静置之不理,这当真让他妒火中烧。想当初,自己与裴寂一同举义,功勋并不在裴寂之下。此后,他又两次冒着生命危险出使突厥。进取长安途中,他更是屡屡亲临枪林箭雨,舍命征战,功劳远在裴寂之上。但高坐朝堂的裴寂却稳居首相之位,自己反被排除在宰相班子之外,这让他一直心怀怨愤,更对裴寂怨妒交加。因此,近来便一直处处与裴寂作对,只要裴寂有何主张,他便立即反对。李渊看在眼里,自然对他愈发不满,这就更让刘文静越来越将裴寂视为敌人一般。此时,他见众将无不对裴寂恭敬有加,越发怒火上撞。因此在敬酒时,故意越过裴寂。裴寂看在眼里,内心虽然恼火,却故作毫不在意,一脸微笑着举杯与众人对饮。这就让刘文静越发羞愤难当,忍不住对着罗士信道:“望罗将军到了边镇,努力杀敌,多立战功。我等武将,比不得某些文官,可以坐拥荣华富贵。”

说着,将目光盯向裴寂。裴寂闻言,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刘大人何出此言?当今皇上圣明,那容得有人尸位素餐,坐享荣华?大人此言,似有不妥吧?”

刘文静闻言,更加火气上撞,一时口不择言:“皇上虽然圣明,却也难防小人蝇营狗苟,谋取私利。”

裴寂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圣主在位,哪容小人当朝!刘大人是在诽谤朝政吗!今日太子、秦王均在场为证,明日我二人可到朝堂之上,在圣上面前分辨个清楚。”

刘文静自知理亏,但碍于脸面,又不肯认怂,只是对着裴寂怒目而视。太子建成与秦王见二人争吵不休,不免尴尬。这种事,说不严重,也就是醉汉的酒后胡言,可要刻意追究起来,那就是诽谤朝廷、辱骂皇上的欺君之罪。再闹下去,只怕会难以收场。只是秦王与刘文静素来关系亲近,此时若发话为他掩饰,难免有偏袒之嫌,况且太子在场,自己也不好僭越,只得把目光投向建成。建成会意,连忙打圆场道:“刘大人定是多贪了几杯,不免语无伦次,且派人扶他回府歇息吧。”

见太子发话,段志玄、丘行恭连忙上前连扶带拖将刘文静扶出宴席,送回刘文静府邸。进了刘府大院,早有府内家人接住,志玄与行恭方才返回宴席。

且说刘文静进到自家大院,口中益发大骂裴寂、抱怨李渊不止。一旁搀扶他的那位家人忙出言劝慰,随后又道:“老爷到哪里安歇?且到如花房中如何?”

原来刘文静自到长安后,便纳了一妾,因爱她美貌,便为她起名“如花”。初时着实如胶似漆,只是近来又新纳一妾,美貌风流更胜如花,刘文静爱她如同掌上明珠,为她起名“似玉”。自此以后,每日与似玉同吃同住,真个形影不离,因此不免疏远了如花。而此时来扶刘文静的家人不是别人,正是如花的本家哥哥张三,现任刘府总管。他见刘文静此时已醉,便有心乘机扶刘文静到如花房中,好让妹妹施展手段,与刘文静重归旧好,自己也可多捞些好处。却不料刘文静闻言,连连摇头:“且到似玉房中安歇。”

张三无奈,只得扶刘文静到了“似玉”房内,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房中传来抽咽之声。张三忍不住停下脚步,在窗下细细偷听。只听得似玉抽抽搭搭道:“妾身独在房中时,常见窗前有黑影闪动,派人到窗外看时,又不见人,着实吓杀妾身。初时妾身以为有何妖异,前日丫鬟却说见有人影向西方逃去,便猜疑是如花故意要害妾身。只是妾身待如花姐姐如同同胞姐妹,她如何肯害妾身?”

随即又听刘文静怒骂道:“贱婢安敢如此!”但马上又道,“我料如花必不敢如此妄为,明日且请位巫师做个厌胜,再做道理。”

又听见似玉道:“妾身全凭老爷做主。”

刘文静又道:“早些安歇吧。”

便见烛火忽灭,随即又传来似玉撒娇撒痴之声。张三恨得咬牙切齿,一溜烟跑到妹妹房中,把刚才听到的告知如花,道:“这贱婢分明是要害你。即便巫师做了厌胜,她也必说仍有怪影出没。”

如花咬牙切齿道:“贱婢,她要我死,我也不能让你好好活着。我这就去找她拼命。”

张三道:“妹妹不可莽撞,那贱婢有老爷撑腰,你去找她拼命,岂不正中了她下怀?依哥哥之见,既然妹妹真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待来日他们做过厌胜后,我便如此如此……”

只见如花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刘文静,既然你对我无情,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太极殿中,李渊一脸阴郁,身边站着太子、秦王及几位心腹重臣。原来就在昨天,刘文静府中的管家张三来到京兆府中告发了刘文静,说他在家中厌胜,诅咒皇上与裴寂,图谋不轨。李渊当即令裴寂、萧瑀、李纲三人审问了刘文静。此刻,三人正向李渊奏报案情。只见萧瑀道:“臣等已审明,数日前刘文静确实请了巫师做法事。但这是因为近日刘府之内,屡见妖异,故此做法驱邪,并无谋反之意。其告发者张三,乃是刘文静小妾如花胞兄,如花因失宠怀恨在心,故此勾结张三诬告刘文静。臣以为事实明白,刘文静并无谋反企图。”

裴寂却道:“臣以为不然。刘文静自称:‘某与裴寂同辅陛下举义,肇建大唐。今裴寂位高权重,而某之官位与众人无异。心中实有怨愤。酒后难保不出怨言。’此足见必有谋反之心。”

李渊一听此言,益发脸色铁青,道:“此不谓欲反,何谓欲反?”

李纲忙道:“臣以为刘文静心怀怨气,出口悖逆是实,但若称其欲反却查无实据。况文静于国有功,不可轻加大罪。”

裴寂道:“刘文静也算得上当世俊杰,且久在戎行,颇有人望,一旦图谋不轨,必关中震响。敢问二位大人,一旦如此,你二位谁能负责?”

李纲立即道:“刘文静乃国之重臣,裴仆射岂可妄加猜疑。”

萧瑀也道:“臣敢以一家百口保刘文静不反。”

这时,秦王也道:“太原举义,刘文静首倡大计,功在社稷。今因小过便加以大罪,岂不寒了天下人之心!望父皇以宇宙之胸襟,包容刘文静狂妄不羁之小过,以彰显父皇之盛德。”

太子也道:“刘文静有功于国,望父皇慎重。”

李渊见众人都要饶恕刘文静,不由得犹豫起来,沉吟片刻,道:“你三人再细加审问,莫要误了朕的大事。卿等暂且退下吧。”

众人退下,裴寂却独自留了下来,对李渊道:“刘文静为人,臣所深知。他多谋好反,今既怀怨恨之心,留下终是祸患。且他久在秦王身边,陛下岂不见秦王自从与刘文静亲近,性情有些……”

说道这里,他却不再继续。李渊却不由的心一沉,半晌不肯言语。

裴寂又道:“当年陛下心存仁厚未斩李靖,留下隐患。今若再犹豫,只怕必遗患无穷。”李渊闻言,不再犹豫,立即传旨将刘文静定为谋反,刘文静及其胞弟刘文起一并处斩,籍没其家。京师臣民得知这一消息,莫不称冤。

却说这一日,李渊在太极殿早朝,兵部尚书屈突通出班奏道:“启奏陛下,今有山南东道总管、河间王李孝恭有奏报,说伪梁之主萧铣联合南蛮酋长犯我疆界,已攻破开州,又发兵侵通州,奏请陛下发兵增援。”

李渊闻奏,便问道:“朕早已令李靖前往夔州,如今李靖在何处?”

屈突通奏道:“启奏陛下,李靖前往夔州途中曾遭到梁军阻截,如今在峡州许绍军中。”

李渊立即面色一沉:“河间王不习军旅之事,朕因此令李靖前去辅佐于他。李靖逗留不进,却是何意?”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敢发话。李渊又厉声道:“退朝!”

说罢,自己先离殿而去。回到内殿,李渊又命人传裴寂来见,与他密议道:“李靖竟敢逗留不进,朕本有意乘机治罪于他,只恐二郎等众人劝阻。我欲暗中传旨赐死李靖,如何?”

裴寂道:“如此似有不妥。臣知许绍乃陛下旧日好友,何不暗中令他随便找个过错,除掉李靖?如此,李靖之死便与陛下无干了。”

李渊闻言大喜,便立即修书一封,派了一个心腹悄悄赶往峡州,令许绍设法除掉李靖。

不知李靖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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