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冷意的威胁，被深冬以一种极为轻佻的语气说了出来。
方才还冷着脸要深冬滚开的天子，瞬间怔愣在原地。
脸上的伤怀与悲戚，也在这个刹那，被惊惶给取代。
他了解深冬的为人。
深知刚刚那句带着笑意的反问，绝不是深冬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如她这般看重权位，在意皇权稳固的君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土之上，存在不听王令的势力或组织。
对于深冬而言，一群不听话的能人，不如死人!
“怎么样，选好了吗？是让你的巫蛊一族归顺，唯我所用，还是本君现在就砍了他们，天子心中有决断了吗？”
不等天子从惊惶之中回神，素来没什么耐心的深冬，便不咸不淡地催促起他。
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力量和深冬硬碰硬，不愿族人就此死绝的天子，咬着牙，忍下屈辱。
几经纠结后，不甘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我会劝说祭司归降于你。带领巫蛊一族为你所用。
希望女君谨守诺言，不要在巫蛊一族归顺后，做那卸磨杀驴之辈，对巫蛊一族赶尽杀绝...”
天子的要求，并不过分。
深冬听后，爽快的答应了他。
为了让巫蛊一族的势力，尽快融入到冀国朝局之中来，深冬在天子应下自己的要求之后，立刻召人打水，为天子更衣洗漱。
她今晚就要看到天子劝降巫蛊一族。
“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被内侍伺候着洗漱的天子，望着一旁淡定旁观自己更衣的深冬，
像个木偶人似的，一边任由内侍们的摆弄，一边自言自语的喃了这么一句。
心情还不错的深冬，接过他的话，轻笑着回了句“当然有”。
紧接着挑起桌上的血衣，声音戏谑地幽幽笑了起来。
“我今儿晚刚回宫，不是特别的清楚廖邬关押你巫蛊一族时，为了逼他们归降，究竟在他们身上用了多少刑罚。”
“不过嘛，廖邬这个人的手段，不用我说，天子心里应该也有个大概。
因着我还没有下令，停止行刑的原因，此刻负责关押巫蛊族人的狱卒们，应该还在继续执行廖邬吩咐给他们的行刑任务。”
“天子早去地牢一刻，你的族人就能少受一刻的苦。早点让他们归降，他们就能早一点接受治疗。”
“毕竟...地牢那个地方，环境潮湿，空气还不好。
行刑狱卒，若是一下子没照顾个周到，叫里面一些人意外瘫了，残了，对于本君而言，就没有价值了。”
“如此，他们倒不如死了。”
冷漠刻薄的话，被深冬以一种极其寻常的口吻说了出来。
她笑盈盈地望着浴桶里明明愤恨到了极点，偏生又不得不克制隐忍天子，一时忍不住嗤笑出声。
手指轻轻刮过天子那张，气鼓鼓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张嘴咬人的脸，声音颇为愉悦地解释了句，
“骗你的。廖邬把他们关进地牢后，并未对他们用刑。
至于这件血衣，是你们族里那位祭司同青缨君打斗时，被快刀开了个口子，才染成现下这般令人触目惊心的模样。
至于他人，经太医院全力救治，已无大碍。”
一番解释，叫天子愤恨的心，稍稍平静了些许。
他垂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搁在水里攥成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只剩下内侍伺候天子梳洗的滴水声。
不知道深冬为何要编个谎，刻意惹自己生气的天子，没有追问深冬方才戏弄自己的原因。
心情在极短地时间里，经历了好几次大悲大喜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