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演技拔萃,“我手机找不着了。”
陈劭蹙着眉,“在楼上吗?”
温恪摇摇头,“不知道,你打给我,我看看是不是在这。”
陈劭照做。
小屋内响起熟悉的音乐声。
陈劭一瞬间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局促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明明握着手机却看起来手足无措,左手揉捏着卫衣袖口,眼睛四处乱瞟,双颊已然绯红,猛然反应过来摁断了电话,“你,你···”
温恪明澈的眼睛弯成新月,“好听吗?我觉得很好听。”
陈劭扶额,退开两步,“你下午时候发现的?”
温恪没回答,又朝着陈劭走近两步,“生日时候怎么不给我?”
陈劭支支吾吾,温恪的脸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那么明显,陈劭又退了半步,“太矫情了。你换了吧。”
温恪拉住陈劭卫衣口袋,拽向自己,“问你呢,为什么不给我?”
陈劭紧张地吞咽口水,“当时,都打算放弃了。再给你,跟故意撩拨似的。”
温恪眨巴着眼睛,精灵可爱,“那后来怎么也没给?”
陈劭脸红地连眼眶都熏染了,看起来羞涩又带着点可怜,“太……幼稚了……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你……”
温恪的眼睛里蓄满笑意,翘起嘴角,猛地搂住了陈劭的腰,“幼稚地刚刚好。我脸都凑这么近了,你不亲一个?”
陈劭只是轻轻亲了一下脸颊,温恪的皮肤就变成了涨满水的粉色。
两人抱着,就像两块海绵,浸满了对方熟悉的气味。
温恪半晌没动静,就是紧紧抱着。陈劭忍不住在耳边低声问,“在想什么?”
温恪像个生病的小动物,“我在想你。”
陈劭叹气,“还没走呢。”
“嗯,已经在想了。”温恪说得更笃定了。
陈劭觉得招架不住,很小声地抱怨,“你真的很会撒娇。”
“我没有。我去了睡不着怎么办?”温恪总是懵懵懂懂地表达心焦。
“可以打电话。”陈劭轻轻拍了拍温恪的背。
“只能睡不着的时候打吗?”温恪向来是得寸进尺的谈判高手。
陈劭觉得好笑,直白地问,“你是吃了几个撒娇怪?”
温恪却一本正经地抬眼望着陈劭,说地诚挚,“我在克制。我现在想你,一会儿可能会更想。”
等送不断碾磨眷恋的温恪回了家,陈劭洗漱后躺到床上看到温恪发了条朋友圈:
有歌,有菜,还有爱,今日有图可晒。
配图是那张堪比年夜饭的他的定制晚餐。
谢弛在下面评论,这不会是你那贤良淑德的女朋友做的饭吧?
温恪回复了一个白眼,你除了女朋友还知道什么?
谢弛不以为然,我看再这样下去,你毕业照的时候直接拍婚纱照吧。
陈劭一时兴起,回复谢弛,免费摄影师。
谢弛的脑回路向来简单直接,可以啊,我这技术,倍儿赞啊!礼金就给我免了吧。
温恪看见陈劭的评论,恶作剧回复,他当摄像你干嘛?
陈劭修长的手指敲着键盘,回复了四个字,站你旁边。
谢弛回复陈劭,我也得站旁边当伴郎啊!
温恪觉得谢弛这种生物比草履虫高等不到哪儿去,实在懒得回,点着陈劭的评论,回了个“批准同意。”
转眼就到了11月,隆冬渐渐,北风呼啸,整个渝州白雪皎皎。岁暮天凉,落叶先等不住散落在地上,陈劭站在光秃秃的枝丫下看月亮,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看时间,温恪应该还在教室,原以为不会接通。
“喂!劭哥想我了?”温恪的声音一如想象中的清亮。
“嗯,想你了。”温恪没想到陈劭会直接承认,顿了一下,脸上是藏不住的窃喜。
“今天怎么能带手机?”陈劭转移了话题。
这个冬令营比想象的更严格,不仅上课时间要锁手机,就连小组活动也不让用。基本都是等到晚上回宿舍,温恪才能打电话。而且时间有限,宿舍熄灯时间早,周围同学休息得也早,常常二三十分钟就要匆匆挂掉。
“我说心有灵犀你信不信?”隔着电话,陈劭都想得到温恪翘起来的嘴角。
温恪继续说,“晚饭没胃口,回了趟宿舍,看见手机就想装着,心说你要是给我打过来我就接,你要是不打我也就不拿出来,果然,世界上是有缘分的。”
“胃口不好?”陈劭低声问。
“哈哈,你怎么这么会抓重点。食堂饭比起你的手艺差远了。”温恪的声音听起来无忧无虑,但陈劭知道他并不是毫无压力。
“感冒好彻底了吗?”陈劭无意识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只一下就收住了,想起来这是温恪的习惯性动作。
“嗯嗯,你听我说话啊,好的不得了。”温恪还故意提了提音调。
上次温恪舍不得挂电话,舍友们睡了,就只能溜到阳台去打电话。秋冬的天气,不是阴雨就是小雪,温恪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后第二天直接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天开始,陈劭单方面终止了每天晚上固定时间打电话,温恪就只能气鼓鼓地对着微信打字。
“还是电话好,能听见声音。”温恪抱怨。
“微信有语音留言。”陈劭挣扎着辩解了一句。
“这是对话,不一样。”温恪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视频好吗?我想你了。”刚说完,就立马反悔,“算了算了,我要是见了你,可能会直接买机票回去。就这样吧,这样电话就挺好的。”
陈劭的呼吸声传进电话听筒里,却什么也没说。
温恪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小,却清晰地传递给了陈劭,“我攒了很多很多个梦见你的瞬间。”
陈劭茫然又自我放弃似地说,“视频吧,我想见你一面。”
两人还是打开了视频。
陈劭站在路边,周围很暗,黑色的高领毛衣裹紧,白的过分的下颌线显得格外清晰,欣长的睫毛笼着黑亮的眼睛,表情是说不出的迷茫,还有隐约可见的一点哀伤。
温恪看见屏幕里陈劭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把头转到另一边,想躲。
在陈劭的屏幕里,只能看到温恪坐在楼梯间台阶上,因扭动而牵引的白皙后颈。
“怎么了?”陈劭的声音传出屏幕。
明明还是一样的声音,温恪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趴着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想抱你一下。”陈劭几乎是叹着气说的,很轻很快,但温恪一字不落听得明明白白。
陈劭看着镜头里温恪脸颊边缘和耳朵都红透了,明白过来温恪是在害羞,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温恪臂弯里露出半张脸。
“你的害羞和你的好胜心一样,发作地毫无规律。”温恪看着屏幕,双耳像失聪一样听不真切,只盯着陈劭说话时张合的薄唇。
温恪觉得脸闷得发烫,侧过脸面对镜头。
陈劭瞧见温恪眼睛都是湿朦朦的,“乖。”
温恪觉得接通视频真是无比正确,陈劭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对他的奖励,出神地望着镜头里的陈劭,缓慢迷茫地眨了几下眼,很轻声地说,“好想你啊。”
2014年11月12日,他们看着同一轮月亮,期待着同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