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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萧瑟滇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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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一百零六章 萧瑟滇州

陆诚前三十年是规规矩矩长大的,毕了业就在投行工作,和一路舔血杀伐的毒贩不一样,这五年来,他一方面胆战心惊、忧心忡忡,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挽救了原本破产的家庭。他从来不碰毒品,也没有杀人的胆量,别说是审讯,每次遇到生意上的问题他都依赖陆佑民的指示,面对声色俱厉的闻骅,从一开始节奏就被带着走,眼下只剩下颓丧地抱头痛哭。

“闻队,律师到了。”

会见期间没有警察在场。

陆诚焦急地握住律师的手,“你可算来了,他们······”

律师冷冷地抬手打断了陆诚的话,“小陆总,因为侦查期间家属不能会见,陆总才派我来的。”

陆诚瞧着律师冷漠的样子,心里一颤。

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的不是委托书,而是一张照片。

律师用意味难明的目光看着陆诚,把陆心的照片推到了陆诚面前,就像是在转述陆佑民的话一样,“陆总说,你们小时候他工作忙,心心其实是你一手带大的。陆总知道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他都记得,他也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个家。”

这声音就像恶魔的昵语,陆诚吃惊地看着律师,“什么意思?”

陆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黄汉被杀,什么人能混在他的车队里进到医院,谁知道他公司活动的具体行程,而同时又非常确定黄汉关在哪个病房······这个人把自己送进来,还吃准了自己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陆诚眼泪流了下来,刚才见到律师燃起的希望彻底烟消云散。

律师看着陆诚的样子,说道,“我想你能明白陆总的苦心。”

陆诚猛砸桌子,吼道,“用不着拿陆心威胁我!“

陆诚瘫软地坐在椅子里,脸色一片苍白,双手环抱住颤抖的自己,呢喃道,“陆心不能回来。”

陆诚这一刻发现他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他尊敬他,崇拜他,追随他,那句“你是男人了,要和爸爸一起守护这个家。”让他扔掉投行的工作,毅然决然和父亲一起干起了贩毒的生意,现在回头看,算什么呢?派律师来给自己看陆心的照片又算什么呢?牺牲一个他还不够,还要把陆心也卷进来吗?警察抓了黄汉却没找上门的时候,陆佑民就想过牺牲掉自己了吧?

陆诚好像脱力一般,失去重心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眼泪也跟着唰地涌了出来,“别让陆心回来,别回来······”

警局天台,水泥墙带着些年久失修的破败,闻骅手中的烟闪着光,把烟圈送上更高的地方。闻骅觉得嘴里苦涩。他的幼儿园,是爷爷穿着警服送进学校的,他的高中毕业照,是爷爷把警帽借给他戴在头上拍的,刚工作那会,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越工作他越觉得被动,他注定了永远比犯人慢,亡羊补牢,怎么不算晚呢?

一阵风,卷了雨水倏忽而至。

陈劭撑了伞走到闻骅身边,并肩站着,什么都没说,视线逡巡整座天台。

闻骅掐灭了烟,沉默半晌,转头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怀疑过杀手是江耳东派来的,但没想到律师一走,陆诚就自己一个人全认了,那恨不得赶紧当替罪羊的样子,还真是······陆佑民心够狠的。”

陈劭握住伞柄的指节不自觉用力,思忖道,“江耳东?”

闻骅疑问,“你没怀疑过他吗?黄汉被抓后,我们对他发了通缉令,他杀人灭口也说得通。”

陈劭莫名手指有一点不稳,伞一斜,雨落进了衣领里,摇了摇头,“江耳东不在乎什么证据,也不会因为供词就杀黄汉,他可能连黄汉是谁都不记得。”

闻骅皱眉,“那也许是听见有人背叛自己,就报复杀人,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其他人小心?”

陈劭眼珠黑沉沉地说,“江耳东会复仇,但不是对这样的人,而且他从不是为了自己而报仇的。”

闻骅下颔略微抬起,把伞朝陈劭推了几分,“你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你吗?”

陈劭叹了口气,“也许吧。”

良久沉默后,闻骅说,“经侦的兄弟查了一下,黄汉说的物流公司也好、夜场经济也罢,就连仓储都是陆诚投资的。陆佑民的地产生意和这些没有半点关系。陆诚天天马首是瞻的父亲和他在资金、产业、生意上半点不重叠,甚至说毫无瓜葛。”

陈劭脸色微变,看着闻骅,“陆佑民早就想好让陆诚一个人背了吗?”

凝固般的静寂之后,闻骅皱着眉,“陆佑民这么干净地躲在幕后,一个父亲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的儿子,还真是无语。”

陈劭感觉周身都是幽幽寒意,黑夜中暴雨倾盆,远处的灯火就像鬼魅的眼睛。

陆诚羁押到看守所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刚来,陆诚被关到了过渡监室,果然和闻骅说的一样,狭窄的天空,灰色的墙面,上大号给两节纸,小号自己用水洗,10分钟就要洗好澡洗好衣服。因为是新来的,这里没有拖把,扫把也是没有棍子的,只能拿手用布条毛巾之类的,蹲地上擦,他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可他根本来不及难过,巨大的背叛感早已先一步撕碎了他的心。

陆诚不肯供认陆佑民半个字,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指控陆佑民贩毒。

陈劭几乎是连轴转地跟踪陆佑民,打了个盹醒来,眯眼看着车窗外的阳光,恍若隔世一般。

温恪来电。

两个人眼神都没对焦,就对着屏幕笑。

温恪轻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昨天夜里电话的时候,陈劭因为陆诚的事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温恪不知道原因,却从陈劭的语气里听出了郁闷。

陈劭还没回答,温恪又说,“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陈劭看着温恪隔着镜片闪闪发光的眼睛,觉得很多事情都被忘得一干二净,所谓郁闷的感觉都像是路过,摇了摇头,“挺好的。”

温恪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傍晚肚子饿的时候,我特别想你。”

陈劭微微停顿,故意叹了口气,“那我们不太一样,我比较容易在晚上想你。”

偷笑的温恪看起来非常可爱,陈劭在安静的车里,看着温恪的脸,享受了片刻温暖的沉默。

一阵山风忽起,吴忌拂起额前的细碎的短发,眼睛常年半睁不睁,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但每根神经都格外敏锐地在观察着茶山。

茶山气急败坏,皱眉不耐烦道,“滇州还没解封的迹象吗?”

资金不回流,他这些货就是火药桶,再过几个月不开张,他很难说不会有人造他的反。

吴忌冷漠而毫无感情地说,“暗网有买家,还是长期订单。”

茶山总觉得不知底细靠不住,但又别无他法,“哪儿的人?怎么交易?都问清楚了吗?”

吴忌无奈道,“渝州的。他说他有线路,只等货。”

茶山凝眉盯着吴忌,暗自思忖,难道是江耳东的人?问道,“渝州的?他有线路,肯定不是新手,能没货源?”

吴忌默默地打开了聊天室给茶山看,“他说他的供货方失联了。”

茶山一边看聊天记录,一边吩咐阿弟,“我爸那个兔子最近忙什么呢?”

阿弟翘着二郎腿,“据说还在沙捞月呢,但好一阵子没消息传出来了,我们的人摸到附近就被灭口了。但内地刚给他发了通缉令,国际刑警也会盯上他吧,八成躲起来了。”

茶山觉得有几分靠谱,指挥吴忌说道,“约这人见面。”

吴忌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哪见?”

茶山抽抽嘴角,“这还用问,当然让他过来了!”

吴忌面无表情地睨着茶山,疫情以来茶山一直躲在缅南,根本抓不了他,上次好不容易去了滇州,但没开展任何活动,根本没有缉捕依据,如果这次能让他去滇州,就能人赃并获。就算第一次见面约在缅南,他也要想办法让茶山在交易那天出现在滇州。

吴忌在聊天室发过去一句,“来缅南,我们见面。”

“老板,对方在缅南。”助理向陆佑民汇报。

陆佑民又确认了一遍,“他的货源真有那么大?”

助理点点头,“我跟咱们在东州的伙计确认过,这伙人应该就是滇州的话事人,如果不是因为疫情管制,他们应该不会到处找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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