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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四公子登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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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寂静里,所有爱恨情仇都会被深刻。

江衮王府里一片漆黑,只有西厢院落里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烛火。

外间的天窗被轻轻掀开,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落地。

他轻轻推开里屋,一股莫怀酒的酒香凛冽扑鼻。

普通酒酿成之后,都会陈放些日子,等口感柔和之后再饮。莫怀酒却只取刚酿成之时,并取一勺含有剧毒的头酒混入其中。所以莫怀虽香气馥郁淡雅,却入口却辛辣至极,后劲极烈。常人若饮,只一杯便能醉上三天。

他放眼望去,只见一地狼藉。四处散落着莫怀酒的酒坛、各种书帛和竹简。

那白衣流泻坠地的人儿正伏在桌上酣睡,手中仍执着笔,笔头在纸上晕开了一氤又一氤。

如瀑四散的墨发,白皙通透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白瓷一样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下颚少了些许柔和,多了几分不羁的英气。

沐之沉沉睡着,浓密的睫毛投下细致的阴影,完美地遮住了那双黑蓝色的深眸。熟睡中的她,如同婴儿般静谧美好。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无可能回头。

他静静地注视着沐之,许久许久。

夜半的更声惊醒了他的思绪,他伸手摸出腰间的匕首,刺向沐之,一缕青丝带着莫怀醉人的香气,落进他的手中。

他不由失笑,怎么这发这般直硬,毫无柔软?想来连青丝也随了她的脾性吧。

将离去之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锋利而决决。

……………………………………

……………………………………

距白慕容离开王府已整整十天,如果沐之没有计算错,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驿峋,和准备带兵进入封地的沐疾铮汇合了,同时也该收到了她让尹洛寄出去的密信。

一想到白慕容收到信后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不由笑出了声。

尹洛见状,摇头叹道:“呀呀呀——你可是第一个在被父亲正式传召后,还能笑出来的——”

沐之脸上余笑未尽,道:“怎么?你们都很怕四王叔吗?”

尹洛抬了抬眼,“父亲大人正式传召大哥后,大哥就被罚去苦行寺禁足了三个月;正式传召二哥后,二哥就被遣往阴茗山闭关了一年;正式传召三哥后,三哥就直接被送去外邦,除名王室了。”

“那你呢?你还没被传召过?”

“传过啊。”尹洛笑眯眯的。

“那你怎么还在这?命挺硬啊——”沐之说着捣了尹洛一拳,差点将他从轿辇上捣下去。

尹洛扒着栏边爬回来,挪了挪,离沐之坐远了些,两手揣回袖子里,幽幽道:“我六岁的时候就被传召了,然后就去城郊挖了三年的牛粪。”

“哈哈哈哈哈哈哈......”沐之笑得前仰后合,“别人好歹是什么‘闭关’之类的,听着档次就挺高,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变成挖牛粪了!哈哈哈哈哈......”

尹洛微微叹了口气,“凡是被父亲大人正式传召到正堂见面的,一般下场都很惨。去往这样一个充满血泪地方,你竟然还笑......”

一刻过后,王府正堂内,尹仁坐在高座之上,面色隐隐带怒。

沐之心中了然,便大大方方道:“侄儿拜见四王叔。”

尹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将那张送去京都的请诏文甩到地上,冷声道:

“本王的好侄儿,快和本王说说,这请诏文为何被原封不动打回来了,送文的官员说,皇上亲口说了,九皇子身上绝没有什么火烧印记!”

沐之抬起胳膊,露出上面一大片火烧的伤疤,那是她拜托尹洛为她找来的特制的药水弄的。

她轻轻揭下那大片伤疤,露出白皙光洁的胳膊,笑道:“四王叔是说这个吗?”

尹仁立刻怒道:“你在戏耍本王?”

千防万防,就连封地外白慕容的三十万人马都提前防到了,但尹仁实在没想到,沐之会在这么一件小事上诓了他。

这一路上,他特意命人威风赫赫地拿着请诏文而去,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九皇子被他当作人质扣押在俯上。

谁知到了京都,却被直接驳回,白轩辕还说什么“吾儿玉姿,除心口一伤,再无伤痕。”

这一来,不知多少人都在笑他尹仁看走了眼,随便找个人就想冒充九皇子,他立马失了胁迫白轩辕下“永不削藩”旨意的筹码。

想到这里,他更加恼火,眼里透出杀意,道:“既然没法证明你是九皇子,那死个不相干的人,皇上必然不会多过问!”

沐之指了指自己心口,道:“四王叔,我的确是九皇子,我心口的伤可以证明,如果您不放心,可以找人来验,这次我绝没有胡说。”

尹仁冷笑,“不必验!就趁现在要你性命!”

“那封地外的三十万兵允不允许呢?”沐之明知故问,笑道:“四王叔应该已经命封地驻军戒备了吧,您也很怕我八哥的人马打进来,将事情越闹越大,所以您不会要我性命的,对吗?”

尹仁死盯着沐之,“好,我可以不杀你。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沐之摇头,神色坚定,“不可能,您还没答应削藩和征兵呢!”

尹仁怒摔茶盏,“小子!现在这种情况还想让本王答应削藩征兵?!”

沐之上前捡起一片茶盏的碎瓷器,声音不温不火地安抚道:

“四王叔先别急着动怒,这样,我们先来说个和削藩征兵无关的话题,请问四王叔,您如今最忧愁的事情是什么——我是指除了‘削藩征兵’以外。”

尹仁虽然听进去这个问题,但怒火未消,只盯着她,没有回答。

沐之扬了扬手里锋利的瓷片,道:“四王叔不说,那我来替四王叔说——是夺藩!”

见尹仁面色一怔,危险地皱眉头眉,沐之满意地笑笑。

“诸侯位向来由嫡长子继承,其他庶出子孙得不到半寸土地,只能被迫遣往荒地或者被诛杀。这一点,作为从王世子一步步走过来的人,四王叔最清楚。

也正因为如此,不想落得凄惨下场,诸侯公子们为了藩王之位,代代争得头破血流,不顾兄弟之情,不顾手足之谊,拼命自相残杀。

嫡长子在,便处心积虑地杀害陷害嫡长子,嫡长子不在,便暗地里使阴招。以致兄弟四散,家破人亡,再势力雄厚的一方诸侯氏族,最后都会慢慢萎缩,破败,甚至消失。四王叔自己也说过,一时安不如时时安。”

听到这里,尹仁不由皱紧眉头。不得不承认,沐之每句话都正说在他的痛处。

再看尹洛,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笑眯眯的样子,放佛他不是“手足相残而夺藩”的庶子之一。

沐之继续道:“四王叔,来的路上我已见识过驿峋兵变,实在血腥,听说是被除名流放的三公子想设计诓杀世子来着。我想,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吧。除非四王叔最后只剩一个儿子,否则世子之争永远不会平息。”

“大胆!你在咒本王的儿子们都要死吗?!”尹仁怒喝一声,他很想作出严厉的气势,可偏生沐之说的是铁打的事实。

沐之道:“四王叔莫担忧,侄儿这次来,就是为解决四王叔最忧心的夺藩之事。以此推恩令献给四王叔,保世子与诸位公子一生荣华,永不兵戎相见!江衮王府代代永盛!”

沐之前世虽不爱读书,但于兵法历史上却很熟,她最佩服的就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为削弱诸侯王势力,接受了大臣主父偃的上书,颁行了眼光甚远的推恩令,以限制和削弱日益膨胀的诸侯王势力。

而法令颁出后,也确实行之有效,为汉武帝加强中央集权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甚至直接影响了盛世汉国的最终形成。

她道:“嫡长继位,子孙以次分享封土,地尽为止;封土广大而子孙少者,则虚建封号,待其子孙生后分封。如此一来,各公子们都能得到土地,就不会产生手足相残之事了。而至于如何划分才能平均,这便是四王叔的事了,朝廷不会再干预。”

藩国始分,子弟毕侯。将封地领土均分给全部子孙,而不是再单独地只传给嫡长子一人。名义上没有任何的削藩,避免了王侯的武装叛乱。但实际上却是将封地越分越小,代代瓦解势力,最终归于州郡管辖,与一般郡县无异。

见沐之说得语气轻松,尹仁怒火中烧,可也不得不承认,此举的确解他心忧,对他和白轩辕来说,都是双赢,只不过白轩辕赢得更长远。

“可本王还是不想答应!”尹仁说到。

沐之笑了,掰着指头开始帮尹仁算:“呐,四王叔,一开始是您说要用我换‘永不削藩’的圣旨,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您拿了个假皇子要挟皇上,逆反之心昭然可见,若不赶紧把这件事平息了,只怕朝廷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出兵东河。

再者,您要是打算现在挟持我,也来不及了,八哥的三十万人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今夜就能进幽临城。您已经骑到虎背上了,还想着太平无事地溜下来吗?”

见尹仁不语,沐之无奈,语气里带了几分无赖,道:“四王叔,现在‘推恩令’是唯一能让您从虎背上安然无恙下来的法子了,既表了忠心,平了举国误会您想造反的谣言,又解了您心头多年大事,您的几个儿子和女儿们,子孙后代们,都能得到封地和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

尹仁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她故意在寿宴上激怒他,提醒他可以以皇子为要挟,换一份“永不削藩”的圣旨;明明是他上了她的鬼当,让白慕容离开,才使东河处于这样不利的局面;明明是她用一个假疤痕,害得他落入举国议论误会他要造反的下场。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环套一环,全都是她引着他落入圈套,落得满盘皆输。她却摆出一副仿佛对着冥顽不灵的老头撒娇的气势来,竟有几分像尹素素平时的模样。

“唉......”尹仁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他实在做梦都没想到会被一个十六岁的臭小子耍得团团转。

良久,像是认栽一样,尹仁叹道:“罢了罢了,就算今日不答应,明日,明年,皇上也会想一百个法子让本王答应。”

沐之赶紧讨好地笑道:“四王叔英明,对了四王叔,那天说借二十万东河兵给我,由我亲自带领的事,还算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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