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素接过,用手指描绘着青花瓷的杯身。
沉吟片刻,她定睛看向柳霜瑜,压低声音说:“大人临走时,再三的嘱咐过我们,除了我们几个人互相信任外,谁也不能相信。”
“任大夫看着是不错,你也不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还是要注意的。”
柳霜瑜无声的笑了笑:“蔺将军,任大夫,都是奉皇帝之命,送夫人去西北的。”
“夫人在路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难辞其咎,大人也一定不会饶过他们的。”
“你觉得,他们敢耍什么花样嘛?”
话是这样,可是,月素就感觉有点奇怪。
反正怪怪的,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但想来想去,月素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端着茶盏凑到唇边喝了两口,再次抬起眼睛看柳霜瑜:“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柳霜瑜抿嘴笑了笑,点着头:“好好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都听我们月素姑娘的。”
月素斜了她一眼。
......
午时,马车就地停了下来。
月素率先钻出了车厢,从后面紧跟着的马车里拿出砂锅,拿过水,在马车稍远处架起了火堆。
任唯也下了马车,照常先去叶轻舟所在的马车,替她把脉。
发现人一切都好后,任唯神色轻松的下了马车,走向月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看着她脸前遮的纱巾,任唯装作毫不知情,关心道:“月素,你怎么了?”
“为什么用纱巾遮面。”
月素低头咳嗽了两声,缓了下后,一脸可怜的看着任唯:“任大夫,我染上了风寒。”
“我怕传染给夫人,所以暂时用纱巾蒙了面。”
任唯了解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那用我给你开点汤药吗?”
“蔺将军也带了很多的药材,东西还挺齐全的。”
月素将手中的柴火放入了火堆,伸出了自己的腕子:“任大夫帮我把下脉吧。”
“药的话,暂时先不用,我们夫人生病,像这种东西,带的太多了,我吃我们马车上的就好。”
任唯笑了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行,那我就只替你把下脉。”
说完,她屏气凝神,摸住了她的脉搏。
察看脉象后,任唯又察看了下她的舌苔,询问了下她,确定她是感染了风寒。
嘱咐月素多休息,喝水,吃药后,任唯没再多说什么。
煮好汤水,给叶轻舟喂下去,任唯留在了车上。
趁柳霜瑜下去吃东西的时候,她将早准备好的药丸塞入了叶轻舟的嘴里。
隔七日,塞第二颗以后,又过了两日,一直双眸紧闭的人眼睫抖动了起来。
任唯最先察觉,扫了眼闭目养神的柳霜瑜,在作势端茶的时候,手中的银针插在了叶轻舟的乌发中。
一直到午时,马车停下,柳霜瑜下去,她才将银针拔出去了。
而那双眼睛紧闭了许久的人,在她针拔出后,也睁开了眼。
叶轻舟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身边的任唯,面上一阵欢喜。
任唯手指压在唇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身,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外面赶车的车夫是你夫君的人,武功高强,会听见我们说话。”
“小姐不要说话,听我说。”
叶轻舟楞了楞后,点了点头。
任唯用二人听到的耳语说:“你夫君宋大人派了月素,柳霜瑜,还有小七小八小九小十四个护卫。”
“这几个人除了月素,都是武功高强,我们没有十分的把握将他们控制住,所以,就没轻举妄动,现在他们还在我们身边,所以,小姐身子渐好的事情,还需要瞒着他们。”
“等他们身上的药剂发作了,将他们都控制住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小姐再不用装昏迷了。”
叶轻舟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头一偏,手挡在唇边对任唯轻声说:“别伤害他们性命。”
“那几个人我不了解,月素和柳霜瑜却对我半分坏心都没有,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我不忍心他们受到伤害。”
任唯浅浅的叹了一声:“小姐要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不杀了他们,柳霜瑜和那四个护卫,若是察觉到反常,对我们很是不利。”
叶轻舟瞳孔缩了缩,沉吟后,说:“等他们身上的药剂发作了,将他们控制住,这一路,你们费点心好好看顾着。”
“等到了父亲那里,遣他们回去,说我身边不需要他们照顾了。”
“总之,将他们送走,这样应该可以了。”
“就怕,没那么容易送走。”这几个人,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照顾她的,还是向他们主子传递消息的。
说她身边不需要他们照顾,这法子是没什么毛病。
就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的走的。
叶轻舟微微怔住:“试一试吧。”
任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暂时先留着他们性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轻舟欢喜的笑了笑。
任唯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软榻上扶了起来:“柳霜瑜去给你煮汤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躺的时间很长了,虽然每天都给你按着身子,还是自己动一动好。”
“恩。”叶轻舟勾唇,伸了个懒腰:“我也觉得身上累的很。”
任唯朝她扯唇的时候,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她这一醒,身上害喜的反应也很快就会有了。
这事儿,她知道最好,也好一起瞒过柳霜瑜。
微微沉思后,任唯在叶轻舟耳边说:“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小姐。”
叶轻舟慢慢收回手臂,眼睛眨巴的看着她:“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