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全城都陷入了死寂。
除了呼啸的寒风声，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被打的找不到方向的冀军所占城区中。
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邓毅醒了过来，流血过多的他，虚弱的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将军！”
守候在床边已经昏昏欲睡的将领们，立马围了上去。
因为轻微的颤抖，邓毅那缠绕在断臂处的纱布渗透出了大量的鲜红，看着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邓毅剧烈的喘着粗气，疼痛感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发现自己仍旧身处军营，哆嗦着嘴唇。
“咱……咱们打退敌军了？”
闻言，一众副将羞愧的低下了头。
“将军，咱们打输了，因为殷军疲惫加上百姓们骚扰他们的原因，咱们还守下了小部分的城区。”
“另外……我们的将士们，很多很多都放弃抵抗了，现在……现在只有不到七万的将士依旧坚守，死了四五万个弟兄。”
最亲近邓毅的一位副将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的邓毅脸色惨白的闭上了眼。
早知如此，他从一开始就将大军排兵布阵到城外了，与敌军展开血杀。
平均三个打一个，就算自己这边都是新兵蛋子，注定了打不过，也能狠狠咬下林殷一块肉。
可笑他幻想着坚守城池，却被敌人一波超远距离的投石打的找不着西北，军心瞬间瓦解。
怪谁？
士兵们本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强行抓过来充军，能指望有什么战斗力？
要怪，只能怪冀王姜威和那些冀州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臣。
疯狂敛财，冀州银库空虚，无法拿出军饷建设军队，才落的个如今的局面。
“你们也放弃抵抗吧，不然会白白战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的。”
良久，邓毅艰难的开口。
“将军，难道我们就要任凭殷王拿下咱们冀州，被他们当牛当马吗？”
“是啊将军，咱们放弃了，冀州的百姓和咱们的家人怎么办啊？”
“将军，我们还有数万愿意死战的将士们，未必会输……”
这群有着身手，却只是第一次上战场打仗的新将领纷纷劝道。
邓毅老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歉意。
他何尝不想打，可是再怎么打，都无力改变要输的结局，以林殷的性格，负隅顽抗的人绝对死路一条。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守城对方有夸张的投石机，现在想想若是正面开战，多半也会被棉甲骑兵撕碎。
“抱歉，本将军骗了你们，林殷拿下冀州后，估计冀州的赋税会下降一半，老头子我代表是世家大族的利益，所以才会骗你们浴血奋战。”
这……
床边的副将们身体齐齐一僵，他们对于燕州现状，多半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是邓毅这么一说，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终归只是少数人的私欲，加上多数人被蒙骗的自以为是。
可笑先死的，竟然是他们这些被傻乎乎洗脑前来送死的普通人。
“报！”
“殷军突然发起了进攻，我军全线的防守已经硼溃，敌军正在推进！”
一位呼吸急促，脸庞上还流着鲜血的士卒急匆匆冲了进来，单膝跪地道。
“投降吧，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了，拿老夫的项上人头去投诚吧……”
寂静的黑夜，被突然点亮城区的无数火把无情打破。
一条巷子街道里，林殷依旧冲在最前线朝前面推进，周围都是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长刀挥砍的将士。
他没办法不打，因为明日，大军的粮草就会耗尽，而巨鹿城粮仓，并不在己方所占的区域里。
“呃……啊~”
一位从屋顶上跳下企图偷袭林殷的小卒被他反手一刀，钉死在墙壁上。
对方双手死死抓住胸口的刀刃，发出绝望无助的喊叫，随后双脚一蹬，彻底死去。
伴随着林殷抽出长刀，尸体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林殷面无表情，继续杀敌，过道两侧的墙壁上，被溅上了一道道醒目的血液。
世道就是这么残酷，他既然选择了踏上这条路，迎接他的，注定是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