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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权力像魔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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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来这样。”孟天雨抬头望向顶篷,沉吟了一会儿。“和你第一次见面,我喝大了点,胡乱发了一通议论,你不会听不顺耳吧?”

“哪里,哪里,这是哪里话。”徐向荣向孟天雨作起揖来。“我刚才失礼,一直在呆想我的心思,竟顾不上听你的教导,白白误了这么好的受教机会。不恭之处,还请厅长涵谅。”

徐向荣一边说,一边露着谦和的笑,应了“谦谦君子”这个词儿。金戈心中暗暗佩服,三言两语就能把话说得这样玲珑,滴水不漏,且叫人爱听,这本事不是人人都具备的。看来在商界混久了的人,果然长袖善舞,不可轻觑。

“哦,还有,我师父传给了我一个习惯,”徐向荣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便又说:“一般人不好理解。我们在聚会场合,很多时候其实并没把器官全带在身上。或者带来了嘴和眼睛,却把耳朵留在家里,因此只看不听;或者把眼睛和耳朵带来了,却把嘴巴忘在家里,只管干坐着,却不说一句话。我刚才的状态就正是什么也没听,可能去卫生间的时侯,把耳朵忘在那儿了。孟厅长,还有金处长,可别笑话我啊。兴许明天有人问我今晚去了哪儿,我拍疼了脑袋瓜子也想不起来去了哪个地方,更别想问我听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一概没点儿声影。”

孟天雨和金戈听了大笑。这位谦谦君子,后面的话竟然是爽快地形容自己是个大滑头,可靠的大滑头,讨朋友喜欢的大滑头。

再看看那个早喝得醉成一滩泥的张春才,双手伏在桌上,一直在睡,还轻轻打着鼾。他倒是带来了耳朵,却确实没听到什么要紧话。或许因未曾有导师教过,还不甚懂得耍滑头的技巧。

……

此刻,金戈在会议室里,脑子走神,回想昨晚上的种种情节,看着孟天雨讲话的那粛然可敬的神态,心中像有鼓点在敲着,着实兴奋。嗨呀呀,老话说,事事留心皆学问,果然!果然哪!

萨特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金戈对孟天雨产生了再认识,这是合乎现实逻辑的。那个年代,在社交场合,在大家摘下面具各显本性的时候,随时随处可以见识各色各样的人。孟天雨酒桌上的表现,鄙俗么?鄙俗。丑陋么?丑陋。可笑么?可笑。但你单用这样的印象去概括他,或他们,那可就太不够了,太肤浅了。不能因为西瓜皮是绿的,便推论说西瓜瓤也是绿的。同理,拿私下社交场合的印象,来概言一切,便不妥了,尤其对官场里的人物,更为不妥。他们当中,不少人成了精,仅有一副面孔是不够用的。他们是多面人,具有多副面孔,用以应付多种多样的场合,哪个时候露哪个面孔是颇有讲究的。

就说说孟天雨吧。他的个人经历,可谓曲折颠簸,相当有故事。最初,他是乡村教师,就是通常被定义为沉下身子在底层奋斗的那种人。不记得哪一天,他突然觉得,他那身份太卑微,就像摞在老房子上的陈旧而粗陋的瓦片,灰不丢丢的,极不起眼。他便攒着劲儿想改一改自已的身份。

人在想改变地位时,是很喜好做梦的。 孟天雨曾经想研究学问,做个学者,甚至还找了本楚辞硬啃了一段时间,可很快发现,学者梦是个难圆的梦。他拼了命读来读去,“三更灯火五更鸡”,没少耗功夫,却根本读不懂《九歌》,更别说聱牙诘屈的《离骚》了。他为此而垂头丧气了小半个月,终于认识到,当学者可谓难矣哉!再细一想,自个儿别说不易当成学者,万一当成了,那也是苦差使啊,一辈子坐冷板凳,能把腚硌疼,不像当官的,坐的椅子热乎乎的,活得滋润润的,多荣耀,多风光!这么一想,他便开始追索新梦,动了谋官的心思。

最初,他还有点打怵,当官好,可哪那么容易当上呀?后来,鬼使神差,拿了《厚黑学》之类来读,他竟渐渐读得脑袋瓜开了缝,相信当官其实倒是挺容易的,有终南捷径可循。再后来,他先尝试祭起“风牛马”三字真言__风,看风使舵;牛,吹牛;马,拍马屁。果然灵应得很,不久就当了个小“官”。接着,他继续在这三个字上下功夫,“官”位又往上蹦了蹦。待到他反复参详《厚黑学》里更其深奥的绝学,念动起“ 求官六字真言”中的“贡”与“送” 二字诀时,更是大见成効,无往而不利,竟然春风得意马蹄疾,在仕途上一路狂奔起来了。不到二十年时间他就把自己打磨成了副厅级官儿。和当初卑微的乡村教师身份比,岂非是鱼化龙?

这样想一想孟天雨的陞官行程图,金戈便不再感觉孟天雨可笑了。相反,倒觉得此人好生了得。他亟想将孟天雨以楷模视之,努力抄写他的作业,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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