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收贿收得很顺溜
吴萍和洋洋平时厌烦说艳艳，这回却谈兴甚浓，话愈说愈多。
她俩接着告诉陈勇，艳艳确实是孟天雨的白手套，为孟天雨和房地产商穿针引线，代收贿赂。
打麻将的时候，常有人来敲门。艳艳一开门，来人就亲热地喊：“哦呀，局长太太呀，能找个方便地方说几句话么？”每当这个时候，艳艳答应得忒爽快，慌着把人往楼上引。她的高跟鞋，咯噔咯噔，一路响到楼上；过七八分钟，再咯噔咯噔一路下楼。把人送至楼门外，她喊了声：“慢走！”这才折到麻将桌前，嘟囔一声：“来也不找个时候，烦人！”但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后来，彼此厮熟了，艳艳就不再咯噔咯噔上楼，当着吴萍、洋洋的面，就大咧咧地收金卡银卡礼卡购物卡，以及其它礼品。好像人家都是来缴欠款欠物似的，她的手收得很顺溜。
一般来说，老板们话说得都不多，奉上卡，附一张名片，麻溜溜走人。却也有很腻味很不晓事的，偏要说点露馅漓汤的话。有一回，一个房地产老板，长了副倭瓜脸，身型也矮而阔，打着土倭瓜印记。他一来就直哴：“局长太太，听说局长正操心给你找房子哩。当领导的，天天忙得嘀溜转，哪能得闲呢？”说着，掏出一串钥匙，“喏，这是我替局长跑来的，包你满意！至于钱嘛，以后你手头宽绰了再说，过几十年也没问题。”艳艳顺手把钥匙接了。过了两天，她一扭腚，就把这房子倒手卖了。还有个老板，拎了个大提包进来，实鼓鼓的，直言：“一点小钱，不成敬意。以后，我免不了常来给局长请安，就算先交一点茶资吧！”
这类事太多。有一回，艳艳故意显摆，叹气说，“唉，钱这东西太多，也挺烦人，常能把手指头点得生疼！”洋洋看不惯她那偷啃羊肉还怪羊肉膻的样子，就怼了他一句：“嫌钱多了？那未，他们给你送钱时，你干脆拒收不就得了？再者，手指头疼是小事，你该多往别方面想想才是。”
“我凭啥拒收！”艳艳顺口就答，答得极干脆：“我凭啥要往别方面想？项目是老孟管的，要是没有俺老孟，那些人能哈哈腰就像拾金蛋样的赚钱吗？”
吴萍和洋洋说了好多事儿，说了好多离奇情节。有的情节竟超出了陈勇的想象，惊得他咋舌难语。
是的，高官包养的情妇，不光供高官泄慾，其实还有代其收贿这另一特殊用途。这一点陈勇是晓得的。
是的，在贪官那儿，你从他手里拿他攥着的项目，没有一样不须你出血。诸如，工商登记，免税减税，土地批租，修改容积率等等，都是这样。涉及利润极大的，更有开发商愿意大出血。甚至觉得送钱已经太俗套了，于是玩新花样，送高档车，送字画古董，送别墅，直至送美女，总之，怎么烧香有灵验就怎么敬香。这一些，吴萍和洋洋未曾听闻过，但陈勇全知道，而且他也没少送过。
然而，像孟天雨、艳艳这样敢明火执杖攫财的，敢这样饕餮吸金的，还是叫他瞠目半天。如果不出诸她俩之口，而是别人说的，他会以为好多情节和语言，过于夸张，多半是肊造出来的。
此时此刻，他感触颇多，竟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恰当的词语来形容。
不过沉吟半晌之后，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话，倒像是抓住了筋脉，点出了他的主要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