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秦兰羲平日不大出门,方草年纪又小,长高十分合乎情理。
否则就凭裴洚云的膝盖,早就该痛入骨髓。
乌头负责给他膝盖针灸,张集上妆。
他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
“皇上整顿军纪,新官入朝,臣替您上过两次朝。按照您说的,皇上提出的条件一律答应。”
比起裴洚云的脸,他手上的面具就没有太大影响。
张集重新卸下给他上妆,“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
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裴洚云皱眉:“直接说。”
“皇上的意思是,屠邦将军只是一个名号,您日后不能掌握军权。”
裴洚云如今有用之不竭的金钱,权力本身他并不在意。何况再大的权力,也无法让她回到他身边。
“乌头。”
“臣在,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天间,地图找云叔画给你。”
椅子上的裴洚云,脸上被厚厚的石膏包裹着:“如果可以的话,去问问伯叔,有没有能让面具戴久一点的方法。”
“王爷?”
张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手里的面团一砸:“您还想一直这么留在她身边不成?!”
“有何不可?”面对张集的愤怒,裴洚云神色淡淡:“本来我也不打算娶妻。”
“您是不打算娶妻,可秦兰羲已经是皇后了!她是裴然的妻子,他们以后是会生子的!”
“您难道将来还对他们的孩子,视如己出不成?”
“够了!”
吼出声的不是裴洚云,而是乌头。
他指了指裴洚云滴血的手掌,张集望去骇然低头,捏着笔的指尖泛白,再不敢发出声音。
就当他呼吸都快窒息时,只听前方传来不咸不淡两个字……
“上妆。”
······
看着大门打开,石凳上的男人站起身,嘴角带着笑,手拖着剑。
“你还知道回来啊?”
裴洚云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里等他,一时心跳如擂鼓,他举起手里的药包。
“今日医馆人多,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眼见卢善战步步朝自己紧逼,裴洚云抓着药包的手忍不住收紧。
他做错了什么?
“长高”得太快,还是日常说漏了嘴?
难道是秦兰羲对于李子园,有无告诉他过往的事情起疑,去找卢善战核实了?
无论哪一种,卢善战的剑都已经朝他袭来。
裴洚云低头一躲,拔腿便朝秦兰羲的屋子跑去。就是她再恨他,他也想当面去和她说。
“砰!”
不知是哪个士兵抬脚一绊,裴洚云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眼见卢善战手里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想要爬起身,却被人一脚按在地上。
“老子刚在床上大展雄风,你就害得我被迫下床!知不知道男人的雄风不能被打断!”
一想到马英那毫不犹豫推开自己的模样,卢善战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他手里的剑一扔,抬脚将人踹翻过来。
裴洚云震惊地望着他:“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卢善战蹲下身,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你个不着调的,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吗!”
“两个时辰啊大爷!谁家买个药买两个时辰?”
“这要是救命的东西,等你回来,黄花菜都歇凉透了!还说你不是躲懒去了!”
诧异之余,裴洚云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他笑开,那模样看得卢善战心里更是窝火。
“还他妈乐?!”
他抬腿朝着裴洚云肚子就是一脚,“自己没有媳妇儿,就看不得你卢哥好是吧!”
“敢带娘娘喝酒,她楚馆的事迹你没听说过?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卢善战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木板,但一看就是事先备好的。眼见板子要落下来,裴洚云再也憋不住跳起身。
“砰!”
地板上的灰尘溅起。
裴洚云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来真的?”
“谁他妈跟你来假的?!”
“娘娘!娘娘救命啊!卢善战疯了!”
裴洚云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污蔑他,给卢善战气得跳脚,手里的板子直接扔出去。
这一下,始料未及。
“啊……膝盖……”
秦兰羲被马英悉心照料着,没一会儿就酒醒了。
听到动静赶出来时,只见裴洚云倒在地上,唇色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