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一回家,就翻出家里的医药盒子,要给姑娘找更有效的跌打药膏。
找了半晌,没找到之前用过的那管最有效的膏药,他急着问父母。
夏晓琴道,“鸣鸣,对不起,今天我整理这个药箱时,把一些过期的药都扔掉了,正打算明天去药房都补上。你要的那个药膏,好像是你小宋姑姑用你宋爷爷的方子调的膏药。”
白鹤鸣急道,“不行,我明天要拿给瑶瑶用,她……”
少年抿紧唇,脸色焦急。
一听这个,夏晓琴怔了下,心下有些好笑,忙道,“那好。妈现在就去宋家一趟,给你讨药。还要什么药,你列个单子。”
少年慢慢起身,道,“妈,我跟你一起去。”
白先勇正好端着饭菜出来,“去哪儿啊?吃饭了。有啥急事儿,吃了饭,我送你们两去。在饭点赶人家里去,这不是麻烦人嘛!”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都笑了。
饭后,三人一齐到了小牛街,到巷头就碰到了面熟的老太太,说起了宋家今天遭遇的无妄之灾。
“现在的这些当官的啊,真是当到牛屁眼儿去了。简直就是胡搞啊!”
“可不是嘛!宋老行医多少年哪,从来没有治错过一个人,怎么就成了没有行医执照的违规行医了。简直胡说八道!”
“人家领导都说了,不管黑猫白猫,抓着老鼠的就是好猫。人家宋老救了多少人,难道几十年的临床经验,还抵不过一张证书?这么欺负人,跟草菅人命有啥区别。”
“哎,别这么说,还没闹出人命,就是这政策也要因时治夷啊!”
“我怎么说错了,他们这样欺负人,宋老年纪大了要是呕不过这口气,病倒了,以后咱们找谁看病去!有谁看病收的诊费比宋老还实诚?!咱们街坊这么多年还能在这儿喘气,不都是宋老仁善嘛!”
突然有人说,“我听说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举报的。我亲戚说,在他们街巷也有个老中医,啥事儿都没有,每年街道办还为人家义务行医发锦旗、评先进评榜样,老人家大寿时,集体送了个大扁额,可风光得很呢!”
“哎呀,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欺负咱们宋老啊?赶紧把这个坏东西抓出来啊!”
夏晓英听到这时,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白鹤鸣忙将母亲扶进了宋家,宋小姑姑拿香药熏了熏鼻子,才缓过气儿来的。
两位多年的好友执手相看泪眼,夏晓英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小宋,对不起,还是姐不好,姐不该回来,带累你们全家。”
宋老叹气,道,“这才多大点儿事儿,我也正好趁机休息休息,等这阵儿风头过了,自然有的是人来求我开门。晓英,你这身子才好,别胡思乱想,瞧瞧你儿子现在长得高高帅帅的,多棒一小伙儿。”
“咱们最难的日子早就过去了,现在这都是毛毛雨。想当初,鬼子打来把我家老祖宗的一箱箱的医书都烧掉,压箱底的百年好参抢走,咱们不也走过来了。你们年轻人哪,还欠打磨。”
说着,老头子朝白鹤鸣挤挤眼,把少年招到了药房间。
白鹤鸣看着被搬空的一个个药箱子,还被打上了白色的大封条。
但宋老爷子进来,一边问少年要拿什么药,一手就将封条给撕了。
那份洒脱淡定,从容大气,当真让少年肃然起敬。
这一刹,他想起白日里小姑娘拿着大大的直角尺子跟他说话时的那股子意气。
——你看,我们有武器。来一个扎一只,来两个扎一双,来三个灭全家!
——鸣鸣哥,他们敢伤害咱们,就是犯了《未成年人保护法》。鸣鸣哥,咱不怕!咱们用法律斗倒他!
——你看,你长得这么高,又不是一米不到的小萝卜头儿。
——白鹤鸣,欺负你的人是谁,我们一起报复他!
——哪个王八糕子敢欺负我们家鸣鸣,老子拍死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