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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她的幸世邈(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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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幸世邈,在入朝时也是做过几件傻事的。

幸世邈此言一出,众臣皆附和夸赞,硬生生地把谢清晏的纰漏说得像件伟事一般。

谢清晏反而更加羞愧了——她这些人心中定然还是看不起她眼瞎心盲犯下的这桩贪污案,不过是卖幸世邈的面子,故意捧她罢了。

最终,工部的亏空以两位侍郎革职为结果,待众人走后,谢清晏才像个斗败了的小鸡仔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到幸世邈面前认错。

她手中还有一杯凉了的茶,碧绿的茶水中有几丝白,幸世邈见她领口微开,便问道:“是加了些什么进去?”

“嗯...”

“方才臣在前面与他们争个不停,殿下就在后面做这些?”

谢清晏委屈道:“幸世邈,这不是你昨天说让我今天做的吗?你昨天又没告诉我,你今天要整人!”

确有此事。

幸世邈不满她这个太子当得太舒坦,凭什么他在前面听大臣聒噪,谢清晏在屏风后面当闲散神仙?

又想起妇人怀胎,月份大些时会有奶。

如此,幸世邈便给谢清晏安排了任务——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一边听着朝臣汇报,一边在屏风之后宽衣解带,自己往茶盏中...

给他奉茶,奉带有...实在不堪,不堪至极。

谢清晏本是不想的,但念及幸世邈确实操劳,便只好乖乖照做。

今天还是头一回呢,她还开始实施,就被前面的袁锦点了名。

真是...又羞又愧,两面夹击,她无地自容。

谢清晏将手中的茶盏抵在幸世邈唇边,没好气道:“喝吧。”

幸世邈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品了品,下了定论:“有些寡淡,以后可能会更好些。”

“幸世邈,你要脸不要?这本就不是给你喝的,你还品鉴上了?”

幸世邈瞥她一眼,将她揽到腿上坐下,轻轻地贴在她鼓起的小腹上:“这种没大没小的话少说,免得孩子以后跟殿下一个样。”

“哪个样?”

“不敬师长。”

“你是师长?”

“殿下昨晚没叫臣老师?”

谢清晏抓起他两缕头发,玩闹似地编起来,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一个运输费能贪那么多。当时也想过写信问问你要不要批的,但是那会筹措军需,实在太忙了。”

幸世邈心中的确是怪她的,可是更怪自己——前几年,他教谢清晏的东西实在太少,官场的道术,门路,人心,如何御下,他都没教过。

说到底,在谢清晏为了家国大义放弃陆家之前,他心中都是略微防着谢清晏的。

认定一个人,与百分百相信一个人,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心血,去浇灌一株根系不明的花。

而现在...

幸世邈正色道:“是臣以前教的太少,以后臣会好好教殿下的。”

“是正经的教吗?不是《幸氏房中术》了吧?”谢清晏歪着脑袋问。

“殿下伺候得很好,不必再学。”

他这话说得谢清晏又羞又臊,她轻轻地咬了咬幸世邈的下巴,在他身上蹭了蹭。

幸世邈拍她一下,示意她别在他身上闹,眼下是商量正事的时候。

谢清晏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从几日前起,幸世邈就开始抓各司各部官员的纰漏错处,这不是要小惩小戒,而是要罢一大批,革一大批。

“幸世邈...我觉着吧,你最好不要在此时得罪那么多人,我怕我父皇...”

树敌太多,若是被谢常利用,便会倒戈,变成幸世邈与她的敌对。

这权臣啊,靠的就是党羽,党羽没了便成了孤臣,任你官阶再高,也什么都不是了。

若是幸世邈只剔除谢常手下的那些人便罢了,可他连自己手下的人贪腐都不放过...这当然是没错的,可眼下谢常已经不再任他摆布的意思...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清晏明白的这些道理,幸世邈自然也明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决意虎山行,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从折子堆中,抽出几本递给谢清晏:“看看你的国。”

这几本折子谢清晏是看过的,内容无非就是什么什么乡有几十个农民起义啦,什么什么县冒出来邪教啦...

谢清晏看了后仍是一头雾水,问道:“幸相是想说,底层人民生活困苦?”

幸世邈倒也不骂她蠢笨,脚没沾过地的人自然不知人间疾苦。

他反问道:“殿下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农民起义,邪教横行,流民四窜?”

“这只是表面。”

谢清晏见他脸色沉了沉,便在他腿上坐直了身子,正经问道:“那什么是实质?”

“殿下没见过底层人,这些人只要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就不会铤而走险去干造反杀头的事。”

“邪教也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从来只会生养出务实重利的人,拜神仙也是事事皆有所求,像这些邪教都有人信奉,你猜是为什么?还有流民四窜,若是在一片土地上活得下去,谁会远走他乡?”

谢清晏喃喃道:“你是说...官逼民反了?”

幸世邈摇摇头,继续道:“是,也不是,这些平民百姓看不到改命的希望,就会造反,叛乱,动摇国家社稷。”

“那如何能让他们看到改命的希望?你既想以此安慰他们,又肃清官场...你想再改一改科考制度?”谢清晏想起那日伏鹤对幸世邈抱怨的一大通话,忽的悟出了幸世邈的意图。

“正是法家的愚民与弱民。先让寒门白子中有才之人,为了功名,为了头顶这帽子奋不顾身,再让平民百姓能好好地靠着耕地过日子,这便是帝王之术。”

如此听来,幸世邈不仅要改科考制度,还要改税收田地、制度。

谢清晏虽然对其他事懂的甚少,但唯独对谢齐的门阀士族制度懂得透透的,心知肚明那些门阀士族比谢常更难对付。

如果说谢常是一头酣睡的老虎,那些门阀士族就是成群结队出没的毒蛇。

谢清晏商量道:“幸世邈...我觉得等我上位以后,我们再改吧,到时候阻力会小些...”

然而,幸世邈似乎并未打算与她商量。

“若是想与你父皇相抗,便不能依赖门阀士族,臣主事内阁十年,得罪过的门阀士族实在太多。”

幸世邈笑着叹了口气:“是无奈之举。殿下也看到了,朝中全是世家子弟,如不改革科考制度,扶持寒门子弟,臣孤木难支。”

谢清晏上次见到幸世邈露出软弱的一面,还是在他亲上前线的前一晚,那时的他眼中微微透着胆怯,现在的他眼中却透着疲惫。

谢清晏钻进他的怀中,像一只誓死保卫主人的小兽:“我会好好学...会学很多...这种错误以后不会再犯了,你等等我...”

这是她的幸世邈...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史书上,是用这句话形容明朝首辅张居正的。

他与幸世邈一样,推行新政,开中兴之治...最后过劳而死,死后尸体被人开棺戮尸,许多年后...才被后来人平反,认定为一代名相。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涌上谢清晏的心头,她忽然很怕,很怕很怕。

她的幸世邈表面上永远傲然于世,可他也会软弱,也会露怯,也会老...也会死。

“幸世邈...”

谢清晏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唤了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双眸紧闭,靠在椅背睡着了。

熟睡时的他,少了清高桀骜,多了柔和温良。

似被虫蜇了一般,谢清晏知道他没有死,只是累得睡着了,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是因为睡得很沉吗?

谢清晏想从他身上下来,免得压着他睡不好,谁料她一动,就被幸世邈紧紧地抱住了。

“别怕...也别走...”

“不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侧过身,开始写罪己诏,开篇第一句便是——不敬师长,让其忧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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