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笑着算出价钱，幸世邈付了钱，扶着谢清晏进了轿，确认轿子被四个壮汉抬起来后不晃不摇，才牵着那匹没他高的小马跟上谢清晏的轿子。
坐惯了京中的官轿，突然降了个档次有些不适。虽然也算得上干净精致，但终究不够软不够香，重要的是不能贴近了看那些商摊上的小玩意儿。
这跟谢清晏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回草原的小马，回森林的小鸟，像个小青蛙一样，从这片荷叶跳到另一片荷叶，蹦蹦跶跶之间，扫荡完所有商摊。
她掀开帘子，看着牵马的丑鬼，有些委屈：“这才不是逛呢...”
幸世邈反讥道：“你也不想为了一己私欲，让我们的孩子冒风险吧？”
街上人挤人，车来马去，她挺着个大肚子算怎么回事？
街对面一家果脯铺子从谢清晏眼前闪过，她冲抬轿子的壮汉喊了声停，趴在窗沿上对幸世邈甜甜地笑：“怎么办？孩子说他想吃樱桃煎，查梨条，党梅，酿梅和香糖果子...”
幸好还是有停顿的，没有说孩子想吃整个铺子。
幸世邈看着密不透风的人群，不由皱眉，他最讨厌身上沾染别人的气息，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脏。
最终他叹了口气，将小马的缰绳递给一名力夫，无奈地问谢清晏：“确定就这五种？没其他的了？”
“嗯...先就这样吧。”
谢清晏点点头，眼睛里藏着星星，星星望着她的英雄——一个带着丑鬼面具却身形瘦挑的白衣男人，挤进与他格格不入的世俗人流。
她当然了解幸世邈嫌俗弃世的性子，他喜欢安静讨厌热闹，他厌恶外人离他近了，他讨厌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但是拜托，怀胎十月很辛苦的，幸世邈都自认伺候她是应该的，她干嘛要舍不得使唤自己夫君？
没什么好委屈的，反正有一辈子去扯平。
时间会让他们满头白发牙齿掉光，到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继位了——太上皇和老太师躺在木摇椅上晒太阳，磕磕巴巴地说起年少时的回忆，从平淡中嚼出惊涛骇浪的爱意。
手中牵着缰绳的壮汉搭话道：“夫人，您夫君当真对你好！这种劣马买回去没用的啦，驼个女子都费劲跟别说男子，唉...我们老板着实不厚道，这马明显马蹄和骨头都有毛病，他闷着不说照收钱！”
“瞧您夫君牵马那样，准是个熟手没错，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马有问题...但他不想扫您的兴，价都不讲，也不劝您，直接买了哄您开心，难得啊...”
另一个壮汉附和道：“可不？买东西这种事让我们兄弟几个去就行，您夫君非得亲力亲为...见他身上那身极贵重的料子，哪里像是受得了人堆里汗味的爷啊？”
谢清晏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偷偷得意：“他才没有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