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听说你在凡俗之时，曾成过家，我想问你，那时你与妻子相处是什么感觉？”悟空坐直了身子，恭敬问出这个问题。
宣樵嗑瓜子的手顿了一下，支起下巴仔细思考起来，说道：“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
“我出身世家大族，自小便是权贵们口中的少年天才，十八岁便入士，二十二岁便成为国师，而后便一心匡扶社稷，为民谋福。”
“直到后来国家遭遇重创奋斗数年，才彻底解决了那外患，在奔走时顿悟自此辞官隐退，辞别父母妻儿，我拜入了三星观。”
“妻子的角色在我心中占的份量很小，只是父母宗族需要我娶妻繁衍香火，我那时尚且年轻，为了一定范围内的自由，我应允了。”
“妻子很快有了孩子，但是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脸，每每我看向她时，她总是略微佝偻着，低着头声音很小，仿佛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身为人的灵魂，即使她在家里为我操持内室，打理内务，我依旧没有多少感觉，世家大族的联姻，如何有真感情？”
看着悟空失望的眉眼，宣樵轻笑了一下：“不过......”
悟空抬起头来，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相比起妻子来，我记忆更深刻的是我遇到的那位女医师，我奔走相告求神问佛想要求的天上神仙降下威拯救黎民百姓的那些年里，遇到了一个走南闯北的赤脚医师！”
“常年赶路，风吹雨淋的，她的皮肤自然不像世家小姐那样白皙滑嫩，脸上有两团消不下去的红云，笑起来格外灿烂，她长得不算美，至少在我见过的女人当中并不算美，大约就是中人之姿。”
宣樵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继续说道：“但是那张脸我记了百来年。”
悟空疑惑道：“为何？难不成是因为那女医师使得一手好武艺，让你印象深刻？”
宣樵白了悟空一眼，扶着额头有些无奈起来，如此直性子，也不怪他如今要来找他解惑。
“皮囊会变皱变老长斑，不过几十年便归于尘土，不如一个有趣地、散发着勃勃生命力的灵魂。”
“她的笑容可以感染人，让人拥有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一个女子，突破世俗的挑战走南闯北，做自己认为对的，想要做的事情，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无穷的生命力！”
“也是因为她，我后来才会选择去做道士，我虽然身居高位，如果不做些出格的事情，我一辈子最差也能在官位上混到魂归西天，这样我尽了孝道，也没有辜负君臣之意，我的妻儿也会很高兴。”
“但是我的自由也没有了，我的后半生也被规划好了，一眼望得到头，这实在是太无趣了些......”
“然后我就坐在这里了......”宣樵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瓜子壳，含含糊糊地说道。
“师兄，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猴子炸毛地抓了抓自己的脑壳 ，暴躁地说道。
“没——”宣樵拖长了尾音，在看到这猴子的颜色越来越不善以后，这才画风一转，说道：“当然有关系啊，我喜欢那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