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鎏金宣德炉里燃着银丝碳,火焰通红,其中一段转瞬化为灰烬。
这炉子是顾云霄特意找来的,原本用来焚香,他听闻沈南清惧冷,改作烧碳。
香菱声音不高不低,沈南清却听得清楚,她随口答道:“嗯。”
灯光摇曳,窗棂上印着伶仃的绰影,形单影只。
香菱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倏地抬头,想要开口问她是否中意萧大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南清静静地望着窗外,从头到尾,她只感到彻骨的寒意,这西宁的深秋竟比冬日还要寒冷,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
萧砚堂从北镇府司回来,诺大的墨竹轩一片漆黑,绕过廊道,默默地回到书房。
管事见他们回来,连忙掌灯,双手捧了一封信上来。
萧砚堂伸出手要去接,管事面露难色,“大人,这是给青锋的。”
萧砚堂冷冷瞥了一眼,封检上的字迹清晰起来,上面分明就是“青锋邮棨”几个字。
青锋跟在身侧,觑了他一眼,一把抓过那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揣在了怀里。
“西宁卫来的?”
“是。”
“拆了!”
青锋呷着嘴,这信明明是那个小丫鬟香菱写给他的,凭什么要当着大人的面拆。
他心中不肯,可不敢反抗。
展开信纸,果然没有一句是关于萧砚堂。
青锋连忙把信纸收了起来,环抱着手臂,挑眉看向他。
萧砚堂眸光从信纸上掠过,想要斥责的话卡在了喉咙。
沉默须臾,他冷冷开口:“你告诉了香菱,我要成亲?”
“是。”
沈南清肯定知晓此事,可她竟然没有半分伤心,若是有任何异常,香菱肯定会在信中提及,可她半个字也没有说。
尽说些没用的,什么沈南清准备在西宁开凿水渠,灌溉农田,这些明跃当然会如实禀告给他。
可他只想知晓,她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沈南清,你好得很!
转头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萧砚堂偏头,看着屋外的海棠,心里想着若是现在把这院的树都砍了,要费多少时日。
青锋垂头敛目,补刀道:“大人,顾将军派了人回来要接顾夫人去西宁卫。”
立马入冬,舟车劳顿,不辞辛苦还要接自己的母亲去边陲,顾云霄想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在孝期议亲!
萧砚堂右手早已经攥成拳头,阴寒的眸光剜了青锋一眼。
青锋额头莫名渗出一阵冷汗,他真是太难了,若不如实相告,他怕他家大人收拾她。
萧砚堂余光瞥到屋内的金丝楠木衣橱,他才不相信沈南清心中完全没有他!
他转身出去,翻身上马,一阵疾驰到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