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雨不大。”周双把伞还给了他。
她总是这样,越是无助,越接受不来别人的好意。
因为没能力回馈。
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个无人知晓的夜里,突然死去,然后腐烂,消失。
犹如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她是孤独的,也只适合孤独。
周双走进了雨中。
许乘撑开伞,跟过来,粗鲁地将伞柄塞她手里,“这也不用那也不用,让你拿你就拿,拧巴得要死,跟个小女生似的,就不能像个爷们一样,干脆点。”
他就不惯着她的自我封闭。
她不要他的好意,他偏给。
他许乘就是这么离经叛道的一个人。
不服?打我啊。
许乘拽得张扬,是浑身透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他将外套遮头上,大步流星往校门方向走。
周双愣在原地。
孤独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像被人扯进了喧闹里。
那是人间的喧闹。
是她曾经也拥有过的人间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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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双走到校门时,雨又渐渐大了。
她看见许乘肩头搭着校服,大剌剌坐在门卫的长椅上,低头看手机。
她走过去,垂眼看他。
许乘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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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烟稀少的街道,雨滴砸在积了薄薄一层雨水的地上,溅起水花。
两双修直的长腿并排而行,走得缓慢。
周双抬手,将倾斜的伞骨推正。
她手刚放下,握着伞柄的大手,又往她这边侧。
她再推。
许乘再侧。
来回好几遍。
周双放弃了。
她突然问,“我不是女生?”
蛤?
许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自己方才让她像个爷们。
他那纯纯是气上了头,胡乱嘴瓢。
不过他总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秋后算账的意味。
于是欢笑调侃,“嗯,你不是,你是我哥们。”
周双:“...”
一阵凉风,夹着毛毛细雨从伞下吹进,打在胳膊上冰冰的。
许乘将肩头的外套,盖她头上,“穿。”
周双拿下,还没拒绝。
许乘又说,“披你身上了,我有洁癖,洗干净再还我。”
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周双边走边望着他。
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碰瓷还这么理直气壮。
她穿上。
外套很大,但很暖。
这一套运动校服是黑白的。
许乘侧眸过来,觉得她像只瘦长的企鹅,没忍住噗笑。
“...”周双很清楚他这个笑,不是什么正经笑,干脆当没听见。
许乘看了看路,又转过来提醒,“拉链会拉吧?不用教吧?”
风都是迎面吹的,穿外套不拉拉链,那不等于白穿。
周双没吭声,默默把拉链扣上,拉到最顶。
外套是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乘瞧着她整个下巴都藏在了衣领里。
觉得她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
如果不故意封闭自己,应该会是个很有趣的人。
乌云依旧压城,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
周双也不想麻烦某人将她送到出租屋,于是驻足,看着右边的小商铺。
许乘猜出了她的意图,“走吧,进去看看。”
周双挑了把黑色的伞。
她手机还没打开。
许乘就已经付了钱。
走到门店外檐下,周双把许乘从黑名单拉出来,给他转了伞钱。
许乘反手点了退回,“正好我缺把伞,这伞我买,算是我借你的,你的伞,会有人还回来。”
周双错愣。
许乘知道她不需要自己同行,笑了下,倒是直接先走了。
平日里,大家沾了雨的伞,都会挂在走廊窗台。
放学的时候,他看见周双在走廊来回走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