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对于高二学生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罕见的四天假期了。
他们笑着闹着地收拾好各自的书籍和零碎的东西，尽量给高三考生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
向晴提前收拾好书，一下课就冲到了公交车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和家反方向的公交车。
后面等车的学生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向晴觉得吵，自顾自地戴起来奶黄色有线耳机。
mp3里播放着马頔的《皆非》。
“剥开时光的脸，还是那个孤孤单单的少年……”
时间在歌声里慢慢流逝。
三路公交车也到了他们的站点。
“靠。”向晴几乎是被人群挤上了公交车。
明明站在前面，却差点没抢到座子。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顺势做到了后门靠窗的位置，前面是一个五十多的妇人。
车子开得很快也很稳当，司机大叔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
向晴合着眼，听着耳机里传来的特属于马頔的低沉的嗓音，竟然沉沉入睡。
兴许是午休没睡好，这会太累了。
“惊沙路到了，请您依次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已经是第二个站点，有一个学生下了车，多出来一个空位。
“谢了了你无耻。”
季高阳恨自己没反应过来，被对方捷足先登。
“唉，没办法。”
季高阳单手撑着座椅，越发无聊。
环视四周，他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让一下。”
“请让让。”
他边赔笑，边从夹杂着汗味，臭味和香水味的人群里往前走。
“向晴？”
对方没回答，睡得死死的。
他一个人扶着座椅，脸贴着把手，呆呆地看着她。
夕阳晕红了半边天，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来一小片阴影，两边蓬松的刘海有些杂乱，在拥挤的车里额头渗出汗来。
他伸出手，轻轻扇着风。
“小伙子，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新的微信消息啊？我没带老花镜。”
前面的妇人回头，操着夹杂着外地方言的普通话。
她的眼角附近很明显的皱纹杂乱着，两鬓白如冬晨的霜。
却是那样亲切的笑着。
“好。”季高阳接过去，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对方布满茧子的手指。
手机看起来用了很久了，卡的出奇，周边屏幕也碎了一些。
上面的软件很少，季高阳一眼就看到了微信。
他点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妇人没有得到回应的催账消息。
王老板，四月五号到八号的工资，一百五，你看看什么时候结账。
李老板，我上个月七号的工资可以给了吗？
杨哥，那个能不能支出来我的工资啊，孩子上学急着用。
他看的心底一阵发酸，那是他没见过的世界的一面，殊不知，这只是冰山一角。
季高阳知道不会有新消息了，他贴心地把微信字体调到了最大。继而递了过去。
妇人道了声谢谢，眼神暗淡，难掩失落的情绪。
他甚至没敢直视对方，这些事情明明和自己无关，却难过得要命。
一滴热泪滴下去，正中向晴的眼皮。
向晴还以为下雨了，一下子就正正地坐了起来。
“吓死了。”她收起耳机。
季高阳收起来打转的泪水，眼眶依旧红得无处可藏。
“怎么了。”他换上了调侃的语气。
“你……怎么了？”
“都怪你，开着窗户，我风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