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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心里监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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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与艾姝悬浮在两颗大星球之间,左边是大如一座足球场的地球,右边是比前者小一半的火红色星球(火星?),就在我被眼前的夜空所迷醉得下巴快要掉下来际,艾姝拉着我的手从弯月木马上走了下来,这次我们行走的是如地球风景区的玻璃天桥上的虚空地,在我还来不及问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时,艾姝一转身,面对我说道:林风,我在天堂挺好的,比你想的还要幸福快乐,我已完成了地球人间的使命,你该彻底放下我了,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也不必对我有内疚,你在人间幸福了,我才能更幸福,你快乐了,我才能快乐。

“咚咚……”的急剧敲门声,一下子惊醒了睡梦中的我,我一骨碌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意识恍惚,也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儿子,快起床,晓格一个早就醒了,还在那号淘大哭,我问她,她又一个字都不说。]

06.36

情感启示录 254

一大早,我就与晓格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到于城(自己家乡所在城)中转,不到三小时就可以到都城。

晓格之所以号啕大哭,是因为天还未亮时,她接到医院的一个紧急电话:晓格的外婆,也是我在门诊部时带过我的方老师,在今天凌晨突发心肌梗塞,于半小时前救治无效身亡。

当我听到泪流满面的晓格用断断续续与含糊不清的声音告诉我这个“不幸的消息”时,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仿佛随时都要倒下,用仅有的一丝丝力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因为母亲与晓格都在我面前,作为现今这幢房子里唯一的一个男人,我必须让自己保持清醒与冷静,否则母亲与晓格——特别主要是晓格更难保持冷静,要不是因为她,我或许也会像一月前在羊城看到艾姝的尸体一样,顿时四肢无力地跪在地上,因为方老师也是我刚到都城人民医院工作时,对我最关心的一位老师,或者至少是之一,况且她还是晓格的外婆。

仿佛所有的“坏消息”都碰到了一块。先是艾姝没有任何“征兆”的感染非典去世,现在又是突然得心肌梗塞去世的方老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好不容易已慢慢对艾姝的离世有一点点看“开”了,现在我尊敬的方老师又离我们而去了。

当我听完这个“噩耗”时,我还有点犹豫(或者说是我身心有点麻木),因为我请假休息回来还不到三天,此时回去我觉得有点“来去匆匆”,直到母亲的一番话,还有看着继续号啕大哭的晓格那副楚楚可怜的瘦弱身体时,我才把这种犹豫给打碎,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医院。

母亲当时看见我犹豫不决时,对我说(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管你有多爱你说的艾姝,也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晓格,你都该陪她一起回医院看看,她那么痴情地坐了快一天的车来看你,你良心难道不感到疼吗?

看着趴到我怀抱的晓格,我的心即痛又愧疚,既有对艾姝的愧疚,也有对晓格关心不够的愧疚,因为后者看起来每天开开心心没有烦恼似的,其实她内心却藏着心事。

晓格一直没有明里对我说过她的家庭情况,但我却猜到了八九分,那就是她是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她说从小是方老师带大的,我就猜到了一二,加上她曾经说小时候曾经在西海市生活过一段时间,等等这些信息加起来,我就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应是晓格的父母离异后,晓格跟着父亲或母亲迁回到都城居住,然后由方老师一手带大,直到来都城医院工作。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依然在啜泣,她一会儿抱紧我的脖子,一会又搂着我的腰,要么就是偶尔抓住我的手,仿佛怕我突然下车离她而去似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多余的话,主要是我轻轻地对她偶尔重复说些如“晓格,别哭了……”等之类简短的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话。

如果不是要让晓格有个“痛哭得快要漰溃”前有个依靠,我可能也早已支撑不住了,但“男儿生该当自强”与“男儿有泪不轻弹”,或“男人本就该坚强”等之类的传统催眠信念作为支撑,我终究还是挺住了,至少让晓格有了一个可以痛哭而依靠的肩膀,尽管我自己也已“为伊消得人憔悴”而身形已比艾姝去世前消瘦了许多,看起来还有点弱不禁风,但支撑晓格那本就与艾姝差不多身形的体重还是绰绰有余。

我们回到医院时,已是下午近三点。在到达医院一小时前,晓格因痛哭消耗了大量体力,以至不知不觉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她真是累了,谁也支撑不住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哭,哭到天昏地暗。一路上她都没怎么停,只有偶尔的休歇,但从不曾停止。

等大巴车到达医院大门口时,我轻轻地试着推醒她,附在她耳边说:[晓格,到了……]

晓格抬起头,双眼红肿的变了形,神情迷茫地看了看我,我们双双站了起来,我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我们一起下了车。

等我们到达外科住院部时,病房门外已站着好一堆人,有些是医院的同事,有些看上去是没有穿白衣制服的方老师或晓格家的亲戚,我扶着全身发软与已哭声嘶哑的晓格挤进了病房,甚至忘记了与认识的人好好打招呼,此时只有“躺”在里面的方老师才是最重要的。

晓格一进到病房,看见如睡着了的方老师露在白色棉被外的脸时,她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并快速地跑了过去,身形都已变了形,看得出她已到达了悲伤与痛苦的极限。

她跪在床前,双手抚摸她“外婆”的脸,再次泪流满面,却已无哭声,因为她的嗓子因为哭了一路已“失声”,而我则避开了病房里其他人的目光,面对着墙面也已泪流满面,拼命地用手擦拭着它们都无挤于事,还是依然止不住的往外冒。

两个“两同病相怜”的“孩子”,在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各自失去了自己的至亲,稍有不同的是,晓格失去的是自己真正的亲人,一手把她带大的亲人,而艾姝虽和我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却在我心中,早已被我认作是自己无法割舍的妻子。

自从我入院工作以来,我一直非常敬重的方老师(她也一直对我很关心)的“突然离去”,再一次让我对医学的怀疑,隐隐约约在内心里有点痛恨医学的“非万能”,尽管在理性上,我十分清楚医学本就一门在不断成长中的学科,自有它的“无能为力”之处,但真正碰见自己的“至亲”在它面前遭遇“滑铁卢”时,我还是难以释怀。

不过,这个“意念”也就闪闪而已,因为很快就被“悲伤”所覆盖,直到后来很多年,沙玛阿依(玉立婷)的离去,我才真正对医学产生了深深的绝望而离开了自己一直敬重与爱着的职业——医生岗位,下“海”经商,做了一名“弃医从商”的“弄潮儿”。

05.37

情感启示录 255

再一次,我“有意地”让记忆“卡了壳”,当我记录那一段过往的往事——十多年前的“那些情感”往事时,我的脑海仿佛有某种过滤机制似的,有意地过滤掉了某些“东西”。

比如晓格的外婆,也就是我敬重的方老师离世后“发生的一些事”,我却记得不太清,记忆模模糊糊的。我甚至有时觉得,当我用小说的形式记录自己从小到现在这一路(从秀到甘锌)的情感经历时,有些其中的“情节或场景”是我下意识虚构的,就像我在哈达市看过的一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主人公少年派在前来调查“沉船事件”的两位保险人员面前,说了两个在海上漂流经历的故事版本一样。

但无论如何,我正写着的《情感人生》,这套我预计会有三册的书,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是“真实”的:我曾经死心塌地爱过的周萍、余情薇、艾姝、燕婻菲、玉立婷,甚至还有在他死后,我才意识到我也深深爱着的那位比女人还柔美的男人甘锌。

书里面我目前记录的“故事、情节或场景”,有些看起来或许不够真实,或者不够准确,又或者有点不符合“逻辑”,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假”,但我自己却非常清楚,里面我记录或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我是我记忆中最“真实”的。换句话说,我记忆中是什么样的,我就记录成什么样的,我没有半点“篡改”,甚本上达到如报告文学般的“真实”,如果在时间到空间上与当时的“真实发生场景”有所出入,那非常抱歉,那不是我本意,也是我无法避免之处——因为那么久了,记忆总是会有“出差错”的时候。

办完葬礼后,晓格在家休养了近一个月。原本她也想像艾姝当时秦仪去世后一样离职(不幸又巧的是:我、艾姝、晓格各自的至亲去世后,都考虑过离职,但最后真正离职成功的是我),但后面又改变了主意,只向医院申请了一个月的假。等她重回到医院上班时,已是火热的夏天,也正是我宿舍窗台前那盆桅子树(另一盆桅子花已献给了艾姝,葬礼那天,桅子花飘散在了她的坟墓之上的天空)花芳香四溢与正开得“娇艳”与“白美”之时,就像最好状态时的艾姝,与“白衣天使重归来”后的晓格。

方老师的葬礼,我记得我也去参加了。因为方老师平时为人处事的亲和友善与和蔼可亲,晓格的家里站不下那么多来悼念的人,以至于好多都聚到了大门外,医院的同事能来的方便来的都来了,还有些是政府官员,其中还有我久未见面,已是准父亲的袁敏青。

艾姝去世后,敏青曾打过电话安慰我,他自己也泣不成声,说真的没想到一条活生生的自己一直深深爱着的生命就这样走了。我当时只有忍着自己的悲痛去安慰他说,所以你与碧岚更应该珍惜彼此,不要像我一样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敏青在电话里连称是,并在挂电话前说哪天有空了再到“水云轩”聚聚。

葬礼那天,晓格却格外的“冷静”,情绪也十分稳定,或者说是有意地保持稳定,如被抢救过来后的筱蝶突然长大了一样,变得成熟稳重了。或许晓格的内心也已明白,不管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外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在天堂的亲人更希望自己能健康快乐幸福地活下去,尽管自己未必能马上做到,但不让自己“倒下”,却是该做到的,也许还是报答外婆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最切实际的做法,更是外婆在天堂希望看到的,也可以让方老师“在九泉之下安息”。

也许从那一刻,晓格才真正理解了我,理解了我对艾姝的“深深思念与怀念”,因为那天,晓格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我,或者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在我与敏青一起欲离开之际,晓格还抱了我,泪水再次无声的滑落,落了我那黑色西服的左肩上一大片。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其中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揽住了我的腰际,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我作为她外婆去世后唯一的依靠。在分开拥抱之际,我反过来又紧紧地拥抱了她,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晓格,你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在医院等你“回来”,晓格再次流下了泪水,靠在我肩上的头使劲地点了点,并挤出了一声“嗯”。

在与敏青分手前(他开车送我回医院),他主动与我说看哪天有空,再去“水云轩”茶室坐坐,并说到时会打电话给我,我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因为我的情绪,自从晓格家里出来就很低落,而敏青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与心情,也没有多问我与晓格之间的具体关系,也许他看出我的心思只是我与晓格之间的表面上的那种有点暧昧的关系,却并没有真正理解,我其实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所折磨得让意志力储备所剩无几。要不是我一直强装着自己很坚强,或者不想让母亲与身边的朋友或者同事,特别是自己也处在“失去亲人之痛”的晓格担心,也许我早已“放弃”了自己,放弃陷入这种不断在“悲痛”与“愧疚”切换的挣扎之中。

在医院中两个我喜欢的人相继离开我(晓格休假在家,艾姝永远离开了我),不在身边的工作日子里,我过得即清静又孤独,也甚为寂廖,甚至有点无聊,这种感觉,还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以前,只要有书有音乐有一支笔,或者有它们中其中的一项,我就不会感到孤独,我可以整天或整月,甚至整年,都可以与它们相伴,充实地过完每一天。

但现在却不同了。艾姝曾经深深地住在我的心房三年,另外,我爱又不敢爱,比艾姝晚住进来的晓格也曾住在了我你心里,如今她们都离开了我,或者说都暂时离开了我时,我的心却很难像原来一样,只通过阅读、音乐、写作来填满了。

这就像后来我相遇的甘锌告诉过我的“禀赋效应”:当个人一旦拥有某项物品,那么他对该物品价值的评价要比未拥有之前大大增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人的“损失厌恶”心理,即一定量的损失给人们带来的效用降低要多过相同的收益给人们带来的效用增加,换种简单的说法就是:失去一件物品的痛苦,往往要得到双倍同样物品的快乐才能平衡。所以,类似的,我未认识艾姝与晓格之前,我是快乐幸福的,但得到了艾姝与认识了晓格,现在他们又突然没在身边后,我曾经没有他们在身边的简单幸福与快乐,如今却再也回不去了。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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