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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偷梁换柱奉天城(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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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贾南镇收摊后没回家,而是直接来到赵家书馆,向甄永信辞行。

“怎么?要走?”听到消息,甄永信心里挺难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里差不多做干了。”

“那贤弟此去何处?”

“到盖州城试试。”

这天晚上,甄永信没在书馆吃饭,和贾南镇一道来到码头外的海兴昌海鲜馆,直吃到午夜,才分了手,算是给贾南镇饯了行。

送别了至交,心中难免失落,思乡之情油然而生,越到年根儿,这种思绪越发强烈,白天教书时,冷不防眼前会浮出儿子们的影子,想想家乡的世义世德,现在也该发蒙了吧,只是不知在何处何人给他启蒙,如此一来,夜里失眠的日子就多了,又遇上一群厌学的子弟,上起课来也打不起精神。

突然一天中午,皇帝的诏书送抵鲅鱼圈,科举废止了。

甄永信已经前后几次经过这事儿,心里也就不怎么在意,而东家却像断了风筝,立马失去了精神气儿,见到先生时,也开始冷淡起来,饭菜质量明显不如往常。子弟们也是有一打无一打地,到书馆里背几句书就溜。

大约在皇帝诏书到达的第五天早上,账房胡弼舟提着一包银子走进书房,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说是现时生意不太好,东家已无力继续办这间学馆啦。

所幸眼下甄永信也算江湖中人,即刻就说,马上走人。

事情就这么痛快地搞定了。

胡弼舟打开包裹,露出两锭四十两的官银,说是东家的一点意思,尽管按照协议,甄永信并没教满半年,东家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薪酬就按半年的发。

甄永信道了声谢,也不客气,把纹银装进褡裢,起身挎在肩上就走。

还是赵大看不过眼,追出门外,说了些宽慰的话,末了,指了指甄永信肩上的褡裢,说道,“先生好歹也是个体面人,挎这么个破玩艺,像个讨饭的。”笑了笑,又说,“你不好把银子兑成金条,系在腰间,到哪去也便利。”

这句话点化了甄永信,就照着做了。

一切办理停当,甄永信只身走出城外,才霍然醒悟,原来心里并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抬头向四下里望了望,觉着往南走肯定不行,因为一直往南,就是自己的故乡,而自己恰好是从家乡逃出避难的;西边是大海,当初自己正是被大海挡在了鲅鱼圈;往东也不行,令他心有余悸的四空寺,就在东边,看来现在唯一可去的方向,就是北边。而北边距鲅鱼圈最近的,是盖州城,这倒叫他心里添了希望,因为不久前,贾南镇告诉他要去的地方,就是盖州城。

太阳落山时,甄永信赶到了盖州城。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就忙着向当地人打听,问是否见过一个用太上老君像显灵的方法卖药的道人?多数人都说不知道,只有几个城里游民告诉他,说前几天在火车站广场上见过。

第二天一早,甄永信赶到车站广场时,并没有见到贾南镇,一些人告诉他,这个人几天前就走了。当他问那道人去哪里了时,这些人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含糊不清地说,大概去了奉天。

奉天在北边,距盖州城三百多里。心里急着追赶贾南镇,甄永信打算立刻动身赶往奉天。因为担心贾南镇会很快离开奉天,前往别处,甄永信决定换乘更快捷的交通工具,争取在贾南镇到达奉天的同时,赶到奉天。他想到了骑马。他向街上人打听骡马市在哪儿?街上人就给他指了去处。

在骡马市上,他相中了一匹高头大马,全身栗子色,只在眉心和蹄子上沿儿,才有一点白毛。马的主人夸耀它,说能日行千里,跑起来又快又稳,一般的马跑起来,四脚撞地,颠人,而这匹马奔跑时,紧贴地面,前腿是从耳侧伸出的,人骑在上面,就跟坐车似的。

甄永信问马主人要多少钱,马主人就把手伸进他的衣袖里,将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放在他的手心用力按了按。他知道这是要价七百两,离他能付得起的数目,还有相当的距离,他现在身上带的,总共不足三百两银子,是他逃命期间的全部积蓄,而仅仅这匹马,就开价七百,还不包括鞍鞯。

甄记信怕露了怯,故意对马主人说,“你先等等,我看看再说。”说完,又到别处去了。

在骡马市上看了一圈,还真没再看见一匹能和刚才那匹相当的马。

甄永信没再回去,而是径直离开马市,回城了。在离城市一里路的城边儿,有一家鞍鞯铺,柜上陈设着各色鞍鞯。甄永信顺脚迈进,掌柜的赶过来照应,甄永信问了几副鞍鞯,掌柜的搬来看时,他都摇了摇头。掌柜问他买鞍鞯的用场时,他就说,“送礼呗。明天是我们团练使的生日,刚才在马市上选了匹好马,要价七百两,配你这几件破鞍鞯,怎么拿得出手?”

“好马配好鞍,你不早说,我有啊。”说着,掌柜的从后台搬过一具用苫布裹着的鞍鞯,打开看时,果然嵌玉镶金,流苏银镫,光彩熠熠。

掌柜的开价三百,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二百六十元成交。

甄永信告诉掌柜的,说同来管钱的,正在骡马市候着呢,问掌柜的能否派出一个伙计,帮他把鞍鞯送到马市,顺便把他买鞍的银子带回来。

掌柜的说,“这有何难?”就喊来一个叫李三的伙计,让他扛上鞍鞯,给客户送到马市,嘱咐他别忘了收回二百六十两银子。

李三的口上应承,扛起鞍鞯就走。李三个儿头不高,扛上鞍鞯,压得呼嗤呼嗤直喘。

甄永信径直把他领到那匹骏马前,大声大气地问马主人,“装上鞍鞯,让我试试马成不?”

马主人见他这回带着仆人来了,又买了这么好的鞍鞯,就觉着这桩生意能成,一口答应说,“行,”说着,心情愉快地一问一答,帮着把鞍鞯装好。

甄永信嘱咐鞍鞯铺的伙计李三,“你在这儿等着,别到处乱跑,我马上就回来。”说罢,飞身上马,一骑绝尘,往奉天方向奔去。

看看天色不早,还不见试马的客户回来,马主人就沉不住气了,催着李三问道,“你家主人去哪儿啦?咋还不回来。”

李三也有些不耐烦,瞪着眼反问,“谁是咱家主人?咱是鞍鞯铺的伙计,他买咱的鞍鞯,二百六十两银子还没给呢。”

马主人听罢,惊叫了一声,拍了下大腿,抱头蹲下。而甄永信这时,已催马过了海城,直逼辽阳,在太阳偏西时,到了奉天。

甫一进城,甄永信就预感到,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贾南镇了。因为奉天城实在太大,超出了他的想像,街市繁华,一眼望不到头儿的街道,在这样的城市,要找到一个靠太上老君像显灵的方法卖药的江湖浪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这样,他只好在城边儿寻得一家客栈住下,打算好好歇息一下,再做打算。

以后的几天,甄永信都骑着他的高头大马,在奉天城里招摇,四处逛游,指望在人海中,碰到好友贾南镇。

年关将近,奉天城人正赶着往家里办年货,想想自己羁旅天涯,不能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团聚过年,心里不免阵阵酸楚,客栈掌柜的也火上浇油,让他每日再加三十文钱,说是他的马太能吃,每天要比别的马多吃一倍的草料。这样一算,身边剩余的零钱,仅能维持到正月十六前后,而现在还必须省着点才行。

除夕,客栈里的客人都回家过年了,只剩下他一人。掌柜的看不过眼,就请他一起吃年夜饭。饭桌上,甄永信多喝了几杯,心里发热,就流了泪。掌柜的趁势和他交起心来。好在醉酒时,他神智还算清醒,没把老底儿兜出来,只说自己是复州城刘姓财主的偏房儿子,生母早逝,大婆生性妒忌,常在父亲耳边说他坏话,父亲就不待见他,一气之下,他就离家出走,发誓不混出个人样儿,就不回家。这故事编得不算圆满,却也动人。掌柜的听罢,也陪着叹了几声气,夸奖他有骨气。当问他身边带了多少银子,下一步做什么打算时,甄永信就拿袖头儿擦了把鼻涕,挤了挤眼睛,说,“眼下还没有眉目,看看再说。”这些话,掌柜的倒不在意,关键是他说身上的银子快光了时,掌柜的就有些犯愁,叹了口气,劝他,“你老这么逛悠着,也不是个事,你得想法找点事儿做才行。”

“咳,看看再说吧。”

看看还没说动他,掌柜的就更加直截了当一些,说,“我倒有个主意,”看甄永信拿眼睛看他,就接着说,“不知兄弟有无兴趣。”

甄永信两眼闪亮起来,催他快说来听听。掌柜的就慢悠悠地和他碰了杯,呷了一小口,“你这匹马,可是匹不错的驹子,天天你骑着在城里转悠,也没啥意思。依我看,倒不如好家,卖了它,套弄点本钱,也好干点正事儿。”

这话正合了甄永信的心思,忙问,“掌柜的可有好茬?帮我联络联络也中。”

“不忙,”掌柜的又呷了一口酒,“等我慢慢帮你打听。”

买主很快就找到了。

初六上午,掌柜的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告诉甄永信,说故宫外贝勒府庄园管庄的老吴,平日就好个犬马,有意来看看,约在今天下半响。

老吴挺守信誉,下半晌真来了。老吴四十上下,衣着鲜亮,白面大脸的,不像管庄的,倒像庄主。老吴看见那匹马,眼里就放了亮光,直奔过去,拿手在马背上来回抚摸着,过了会儿,转身问马主人,“我能试试吗?”

甄永信面露难色,说这马上午他刚骑过,现在要歇息歇息。

掌柜的看出甄永信的心思,在一边撺掇,“甄先生放心好了,老吴是我的朋友,让他试试吧,出了事儿,我拿这客栈顶着。”

听掌柜的这么说,甄永信才吐了口儿,老吴就跃身上马,往城外奔了过去。约摸半个时辰,又从城外疾驰而回,跳下马后,脸上掩饰不住得意,嘴里却并没有夸赞,只是淡淡说了句,“还行。”说着,就让甄永信开个价。

甄永信推说自己不在行,坚持让老吴出价。老吴在马厩外转了两圈儿,看了看一边站着的掌柜的,又瞅了瞅甄永信,憋了半天,才说,“你看这个数,行不?”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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