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
她将手中摩挲的已经温热的棋子清脆而响冽的落在棋盘上，她红唇轻启：“我真是没想到，会有人视自己的孩子为棋子。”
顿了顿，她又轻轻摇头：“不！应该说，我没想到这个世间，身为母亲竟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秋月轻声道：“深宫中的女人，本就是踩着无数鲜血上位的。倘若这个孩子能够帮到自己，又是个不能继承大统的女儿……”
秋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凄然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可那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下的孩子……她还那样小，怎么忍得下心？”
瑾悦从复出后，也想过她往后会对妃嫔下手，也会对孩子下手。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亲生孩子下手。不管她是男是女，那都是自己的孩子，是在东宫中唯一的亲人，唯一有共同血脉的人，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她。
秋月缓缓道：“狠……人不狠，地位不稳，更何况她是太子妃。为了她的权利地位，荣华富贵，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
瑾悦看着桌上暖玉彩面香炉中袅袅升起的轻烟，烟雾看似浓郁且迷离，可只需用手轻轻一摸，那烟就会散开，失去形状。
“也是，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女儿。若是来日，阻挡她后路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指不定也会毫不犹豫的除了。”
秋月沉吟道：“只是奴婢不明白，那香是如何弄到黛玉身上去的。”
瑾悦又执起一枚棋子在指间摩挲着：“那香若是装在瓶子中，打开时定是能发现的，而且若是被发现，殿下万一要搜查，那么身上必定会查到。可太子妃心思那么深沉，如何会留下证据。”
“那便只有一点，那香是直接洒上去的。”
秋月凝眉：“那香并非是粉末，若没有东西装着，太医为何闻不到太子妃或者白芷身上有香味？”
这也是之前瑾悦疑惑不解的地方，直到方才想了许久，心中方才有了解释。
“太子妃从进承明殿之后，我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她没有动手的机会。反而白芷……在太子妃将郡主抱过去的时候，白芷正好在太子妃身后执起手绢咳嗽了一声……”
秋月恍然：“侧妃您是说，那香被白芷含在口中？”
瑾悦略略颔首：“太子妃所站的位置，正好将白芷的小动作遮挡了，所以本妃怀疑，白芷将香含在口中，吐到了黛玉裙子上。”
黛玉本就是跪着，裙摆拖在地上，即使有些湿润，也是感觉不到的。
而白芷从郡主出事之前，一直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口中即使有香味，旁人也不知晓。
加上口中有唾液的分泌，和审黛玉以及请太医的过程耗着，她口中的香味恐怕不贴近仔细闻，根本就闻不到了。
而钟离瑶是白芷在抱着，白芷对着她不断呼吸，这才是导致钟离瑶发病这么快的原因。
“太子妃果然是好计谋，短短时间就能决定好自己女儿的生死，还能想出如此缜密的计划，其心思之深沉。”
“此事不仅能够让她避开嫌疑，让殿下不再继续查巫蛊之事。还能将所有的嫌疑牵扯到侧妃您身上。”
说到这里，秋月心中落了一口气：“还好……殿下这一次总算没有错怪侧妃。”
瑾悦将棋子落下，淡淡道：“因为上次一事，他心中对我有愧，便不会如从前那般听信于旁人了。况且，若是本妃想要揭露太子妃的罪行，绝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去害郡主，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但凡殿下仔细一想，就明白不会是我指使的黛玉。”
反而黛玉去承明殿时，就抱着死的心去揭发太子妃的，所以她有谋害郡主的心思，欲鱼死网破，反而让人可信。
瑾悦微微叹息：“只是可惜了……对于郡主的死，殿下从未疑心过太子妃。”
秋月温言道：“侧妃您都没想到太子妃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殿下就更想不到了。何况…… 太子妃那日是那样的伤心欲绝，甚至还欲跟着郡主一起去了。这样好的演技，只怕谁都会被蒙蔽。”
瑾悦嘴角暗然一笑：“这样的演技，我也应该学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