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钟离缙所言,许侧妃的复出毫无影响到瑾悦在东宫的地位。
无论从伴驾还是侍寝的次数,瑾悦皆是后宫第一人,其次再是许侧妃和叶嫔。
到了四月间,钟离缙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皇宫,众人皆以为是国事繁忙。
实际只有瑾悦一人才知晓,钟离缙日日待在昭和殿并非仅仅只是忙于国事,更多的是侍疾。
据太医所言,皇上仅仅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
这个消息自然没有传出去,以免引起朝廷动荡,或者心怀不轨之人有所图谋。
可这个消息始终没有隐藏住。
这一日,五月初二。
浮云缥缈,湛蓝的天色渐深,燥热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锦绣宫中已经用上了冰块,清凉而舒适。
此时钟离缙正在教瑾悦作画,桌上画得正是她最喜欢的杜鹃花。
他一手揽着瑾悦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看似亲密无间,郎情妾意。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刘公公的通传,进来的是几个武将。
其中一位率先跪了下来,神色凝重而严肃:“奉皇上口谕,太子殿下速速进宫。”
钟离缙认得他,是父皇的心腹。
他心中悚然一惊:“可是发生了何事?父皇他……”
那武将拱手道:“皇上不大好,让微臣宣殿下速速进宫,恭王等人有异样,唯恐发生宫变。”
钟离缙一听不再言语,连忙起身吩咐杨安取来自己的佩刀,带着贴身侍卫入宫。
在走了两步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的瑾悦。
瑾悦担忧的上前,柔声唤着:“殿下……”
她心中知晓,恐怕皇上大限将至,而宫中若是真的发生了宫变,钟离缙不仅无法继位,甚至此番进宫就回不来了也说不一定。
她如今是钟离缙的侧妃,所有的荣辱地位性命都系于他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自然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钟离缙看着瑾悦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将她拥入怀中,落了一吻在她额间。
沉声道:“孤一定会平安回来。”
言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也不再仔细看瑾悦一眼。
只听到她声音而身后响起:“我在这里等殿下。”
她没有自称妾身,而是我。
钟离缙听着她的声音,心中蓦然一软。
他曾经上战场无数,心中毫无杂念,也没有心系之人。
可方才,见到瑾悦那般担忧关切的眼神,那是一个妻子对着夫君的眼神。
他有些欢喜,欢喜有人会从心底在乎自己的安危,有一个人在“家中”盼着自己归来。
同时,他内心又有些复杂。
他方才竟有些不舍得瑾悦,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她如何是好。
所以,他在临走之时,没有多瞧她一眼,更没有回答她最后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