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欧砺锋大手一挥,一团炽烈的红莲就兀地从他手心里窜出,随后猛地升腾而起,成了漂浮于半空中的烈焰,将各种材料通通吞噬了进去。
先是元阳砂,再是辉月丝,紧接着是惊雷石,最后则是龙心石。
这些材料入了丹火,隔了一阵就化作了一团黏液,几团颜色各异的黏液在火中漂浮着,却如磁铁相斥一般始终不愿融合在一起。
此时便是炼器中极为关键的一步,需得耐心地将其引至一起融合,而欧砺锋作为铸剑大师自然对此得心应手,却见他掌心微微一收,那火焰颜色越发红艳,就连房间内的温度都又升高了几分。
那几团黏液在高温的炙烤下竟真的开始朝着中间聚集融合,最终凝结成了一团七彩的液体。
欧砺锋就等着这时,他兀地收了丹火,紧接着又用灵气将那液体包裹住,另一手则抄起桌上的剑坯朝着半空中一扔。
那剑身稳稳地立了起来。
而此刻,再将液体注入剑坯之中,几乎是液体刚刚完全进去,外面就响起了轰隆的雷声。
萧方鸣和陆无相当即从昏昏欲睡中惊醒,二人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欧砺锋却对此习以为常,他甚至于还分神瞥了二人一眼。
目光中透着对二人大惊小怪的嫌弃。
下一刻,一道惊雷穿过屋顶,直直地落在了那剑身上,耀眼的银光几乎将整个屋子照得宛若白昼,邬瑶和陆无相下意识眯起了眼。
而欧砺锋则不紧不慢地引着这天雷将剑坯包裹起来,而原本灰扑扑的剑身,在噼里啪啦的惊雷之中一点点焕发出它应有的光彩。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头顶的雷云才缓缓散去,而那被雷霆包裹的剑则忽地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下一刻,它直直地朝着邬瑶飞去,在距离她眉心不过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悬浮于半空中,像是在等待着邬瑶的认领。
“烙上神魂印记!”欧砺锋在一旁指导道。
邬瑶点点头,闭上眼,沉心静气,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而她的神魂则逐渐上浮,渐渐地身边的一切开始显现于神识的世界里,而其中,最为耀眼的便是眼前的这把新命剑。
它静静地悬在半空之中,等待着主人为其打上神魂烙印。
邬瑶弹出一缕神识,于上方微微一触。这流程并不陌生,在她十二岁那年就曾在龙泉上打过烙印了。
彼时她留下的烙印是凤凰花的形态,因得当时的她刚出酆都,满脑子都还是那道路两侧的凤凰花。
当然,更多的原因则是因得她当时年少轻狂,亦如那开得热烈的凤凰花,张扬、明艳。
而这一次,她的烙印变了。
是莲。
一朵盛开的红莲。
那么,这其中的寓意就复杂了起来。
在禅宗的思想里,莲花,花死根不死,来年又发生,象征着人的神魂不死不灭,不断轮回转生。又以其出淤泥而不染,象征着修行者脱俗成圣。
而红莲却又有着另一层含义。
是乃八寒地狱之一,火焰化红莲,天罪自消衍,是业火,亦是,复仇之火。
伴随着烙印的落下,剑身忽地又发出一阵白光。邬瑶兀地睁开了眼,抬手一把握住了剑柄。
一时间,某种久违的灵性自指尖传来,于经脉之中游走,最终直冲天灵盖。于冥冥之中,这柄剑与邬瑶已经贯连了更深层次的链接。
她握着剑,轻快地挽了个剑花,望着新命剑越看越喜欢。
“既然是新铸的剑,还是给它取个新名字吧。”欧砺锋沉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邬瑶盯着那剑看了一阵,最终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到要给它取什么新名字,姑且就叫它无名吧,等到我想到的那一日,再重新为它赐名。”
邬瑶向欧砺锋道了谢,对方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说他们可以去客房休息了,明早天一亮就离开小院出山。
夜里,明明是两日未曾合眼,邬瑶却兴奋地睡不着。这样新奇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
她将新的斩春风翻来覆去地查看着,简直是爱不释手。如此折腾到大半夜,巫罗对此忍无可忍:“睡吧邬瑶,别看了,你像是开学买了新文具盒的小学生一样。”
邬瑶撇撇嘴,难得没有回怼他。
但最终她还是被潮水一般袭来的困意所裹挟,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剑,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邬瑶再次向欧砺锋诚挚地道谢,不过后者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只是在她临走之时才“纡尊降贵”地评价了一句:“看来五年来,你的心性被打磨得圆滑了不少。”
他顿了顿,严肃的脸色生出了几分笑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很期待,这把剑能够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不光是他,邬瑶自己也同样很期待。
今年六月,两年一届的万宗朝会将再度拉开帷幕。而在之前,三月,每个书院都会紧锣密鼓地筹备校选,选拔出五支代表书院参赛的七人小队。
同时,面向散修们的外围赛也即将开始,散修们也将组成七人小队,于一次次竞争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五支小队获得万宗朝会的入场券。
最终,来自七所书院的三十五只队伍和代表散修的五支队伍,总共四十只小队,将在万宗朝会的舞台上一决高下。
风云再起,局势亦将大变。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过去连续两届大赛都拿不到名次的没落强院青莲,能否在这一次的万宗朝会中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呢?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