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昏昏沉沉的感觉，从脑袋传来，立雪竭力撑起灌了铅似的眼皮。
好不容易才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却差一点又倒头睡去。
那微妙的梦境，依旧上浮于她的意识之间，挥之不去。
一分钟过后，她总算完全清醒过来。
立雪挪移视线，一面玻璃破碎的镜子，摆放在床的右面，地上叠着两个人的身体。
楚葵和程蒙，正人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看到这一幕，立雪真是又惊又气。
这两人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又从她的心头涌上来。
“楚葵，快起来了！”
立雪推了推楚葵的身体。
楚葵却以慵懒的口气回答：“我就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看到楚葵的双手，又紧紧地抱在程蒙的背部，立雪来气了：“再不起来，我就要浇水了！”
“啊啊啊，我这就起了，这就起了……”
楚葵听到后摇摇头，霍地起身，整个人吃了一惊似的表情，嘴里却吐着孩童般梦呓的天真话语。
“程蒙，你怎么样了？”
立雪也不管楚葵，一把抱起程蒙的身体，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楚葵干瞪眼，一脸的不满：“立雪，你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立雪没听楚葵的絮絮叨叨，她的目光落在了程蒙手中握着的羊皮纸，双手轻轻地推着他的身体，轻声叫喊道：“程蒙，快起来了……”
程蒙从睡梦中惊醒，一股栀子花与紫罗兰混合的香气扑鼻，睁眼时，两位女性的面孔，正以焦急的表情俯视着自己。
“阿蒙，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楚葵拍拍胸口，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程蒙也拍了拍脑袋，艰难地起身，把手中紧握着的羊皮纸，摊开在床头柜的桌上。
紧接着，他又发觉脑袋一片昏沉，无奈之下，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
本该一片黑暗的视野中，却闪烁着深海般的阳光，模糊不清的眼前，传出一道空灵的声音：‘哥哥……你一定还活着吧……？’
“谁？”
程蒙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眼前的立雪和楚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环视着周围。
“阿蒙，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楚葵伸手去摸了摸程蒙的额头。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程蒙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记忆片段，又在脑海中回放，那如同模糊深海海底的场景，使他心跳急促，脑袋嗡嗡作响，甚至眼角也变得酸涩。
“可恶……”
悲痛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不经意间，泪滴从眼角溢出，滑落到桌面的羊皮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