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沉默着,久久不能回应。
赵荷荷也累了,她想起过往种种,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太可笑了!”
她虽然抱怨着赵氏,可脑海里想的,全是赵雪。
原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那般轻松自在啊……
可惜,她死了。
“都去死吧。”
话落,赵荷荷手中的玉佩爆发出强烈的光,瞬间就将她吞噬。
那黑光形成了一颗茧,有规律地涌动着。
在赵氏眼中,那些黑色的线一圈一圈缠绕在茧表面……不,一起说是缠绕,不如说是被旋转着吞噬了。
每多吞一根,茧的颜色就越接近红色。
就在她聚精会神地查看时,耳边,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陌生的女人毫无畏惧之心,抓住那颗茧就像抓鸡蛋一样轻松。
她两只手都覆在上面时,赵氏发现那些黑线旋转的速度变慢了,转而开始一寸寸剥离,可那些重新被剥离的黑线,却消失在了空中。
“不、不要!”
女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因果线消逝,与此间再无联系的存在,也会被这片大陆抹除。”
想到二人的约定,她语气间都带上几丝愉悦。
看吧,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黑线被剥离的速度很快,那颗茧逐渐被撕开一道口子。
赵荷荷睡在里面,安详地闭着眼睛,一根根红色的血管从茧的内皮延伸出来,接在她身上。
女人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重新把视线聚集在她胸口。
赵氏也察觉到她的想法,瞬间扑过来攥住她的衣裳。
“不要、不要杀她……”
她咬着牙,一向平稳的声线此刻染上了哭腔:“我给你,都给你,我的眼睛,我的仙骨……全部给你……求你……放过她吧。”
女人回眸,身上披着的斗篷在赵氏的拉扯下滑落,露出的那张脸,与赵雪像极了。
她乌发披肩,靠近身体的那面却是酒红色的。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琥珀色的眸子不含一丝情感,锋利的眉尾也为她添了一分可不高攀的气质。并非是雪山上的白莲,她更像是夜空中唯一闪耀的辰星。鼻梁挺拔,樱粉的薄唇上勾,那不经意的一声笑便能把人魂都勾走。
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红颜祸水却过于妖艳。
“赵雪……放过她吧……”
她听见赵氏的祈求,笑意不达眼底:“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啊……名叫君邪。”
茧内,赵荷荷似有感应,她挣扎了一下,终是没能睁眼。
突然,那玉佩光芒一滞,从里头裂开了。
就像是有什么想强行冲出来一样。
君邪看了那玉佩一眼,隐约能看见一条模糊的影子。
她心脏跳快了些,面上却不动声色。
赵氏想要上前护住自己的孩子,却一把被君邪拽住衣领,向后一扔。
她眼前闪过一堆长短不一的红绳,再睁眼时,人坐在屋顶,头顶月光,屋下是一片开满荷花的池塘。
很快,君邪带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和昏迷的青竹从虚空中踏出。
赵氏没去管她拿着什么,急忙回身看向赵荷荷所在的地方。
线还在,只是颜色弱了一些。
她紧紧揪住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多谢。”
君邪“哼”了一声:“既然你赌输了,就要记得还账,我会亲自来取的。”
说完,她的身影随即消失不见,留赵氏一人坐在屋子上吹风。她对着空气,应了一声:“……好。”
这一次,真的什么留恋也没有了。
今年的节,要同谁来过呢?
[暗室]
等君邪的气息彻底消失,附在赵荷荷身上的影子才慢慢融出。
它绕着半黑半红的茧飞了一圈,低低叹息一声,吹动烛火摇晃,一暗一明间,暗室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