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口是心非的撇撇嘴。
林羽庭笑了笑，没有拆穿他气鼓鼓的眉头。
“不过林兄，你为什么让他这么做啊？”
顾离正经了脸色，满脸的不解。
林羽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父王为什么认为我为臣之心不忠，主动断了与我的消息往来么？”
“为什么？”
顾离皱起了眉头，方才他听见沈临安这样说的时候便觉得奇怪，只是心里着急未曾细问。
“因为我连夜将皇帝借着出宫打猎杀我的消息递给了父王......”
“他不相信？”
林羽庭无奈的点了点头。
顾离向来知道老成王对姜朝忠心耿耿，为人性格又固执的厉害，却没有想到在儿子性命大事上也这样执意的相信自己效忠的君王。
“我总在想，父王征战沙场半生，见过的兵家诡道不知凡几，难道真的看不透当今圣上的心中所想么？”
林羽庭声音低沉的可怕：
“还是说父王明明看得明白，却不愿意相信自己效忠了半生的君王是这样一个多疑而心狠手辣的主子。
为了成就满门的忠骨铮铮，他宁愿送上成王府一门的消亡，他一生的边境孤守，甚至还有自己儿子的性命！”
“林兄……”
顾离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悲痛，想要开口劝慰他，却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嘴角动了动，也只吐出了这样无奈的两个字。
林羽庭勉强的笑了笑：
“所以，我虽然不愿意父王真的为了他所谓的臣子本分丢了性命，却也想要他直面帝王毫不掩饰的猜忌。
若是父王真的选择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条路，我，也无话可说。”
“林兄，要是伯父真的……毕竟当年伯母就是这么……”
顾离话说的吞吞吐吐，他不愿意揭开好友心中最深处的伤疤，却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
提起母亲，林羽庭的眸中涌上毫不掩饰的痛恨与杀意：
“若是心中道义不同，就当是此生我与他父子缘浅吧。此事过后，我便只尽好自己人子的本分，旁的强求不来就是了。”
顾离薄薄的嘴唇上下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姜氏皇朝矗立了多少年，成王府的将权便在姜朝的边境上屹立了多少年。
成王林氏一族，铁骨铮铮，刀锋雪亮，已然成了每一位大荒草原子民心中不可磨灭的模样。
可与此同时，也成了姜氏每一任皇帝心中难以拔除的钉子。
这延续了数千年的纠缠、忌惮和利用，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也是一时半刻能解开的。
“十一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去找找她。”
看着这样低沉的林羽庭，顾离心生不忍，想到了姜若瑶。
似乎只有在说到十一殿下的时候，林羽庭才收敛起了全部阴暗的一面，流露出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才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妗贵公子。
于是，便眨了眨眼睛，试图转移话题。
果然，林羽庭听见“十一殿下”的字眼，面上阴沉的神色一寸寸的褪却，眼角柔和下来，连唇边也染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声音轻柔的不像话：
“去吧，可别再吓着她了！”
“哼！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吓人！”
顾离掩下心底的担心，一边不服输的说着，一边往外走。
却在掀开营帐门前的一瞬间停下了脚步，面色一变，厉声喝道：
“谁？！谁在外面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