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进来,正对一张条案,案后一把圈椅,两旁各挂一盏黄皮灯笼,笼罩一片微微浮动的光芒。
这摆设与应疏月早时所见无差,只是……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洞屋左侧的博古架上会摆满了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头骨!
那些骷髅头表面光滑发亮,像是经常把玩才有如此光泽。那一个个幽深的没有眼珠的眼眶子不知有什么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看。
多看几眼后,应疏月感觉大脑有些犯晕,还恶心,她赶紧撤回目光。遂见纪寒舟手执匕首,饶有兴味地轻划条案旁挂着的灯笼皮子。
“这灯有什么问题吗?”应疏月问。
纪寒舟:“问题倒没有,就是这灯罩材质有点眼熟。”
眼熟?应疏月凑过去看,富裕点的人家都用的羊皮灯笼谁没见过?能不眼熟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人皮的。”
他话刚出口,怔得应疏月一愣,静静后退一步,“人皮……的?”
祭长生是个什么变态,颅骨当摆件,人皮做灯笼……
应疏月转身要去寻墨如雪的瞬间,一方巨大的座屏震慑住了她迈出的步伐,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纪寒舟立即扶住她了,他也看见了立在昏暗光线里的座屏。座屏底部是粗壮的腿骨构造成,那些腿骨甚至都没有加工打磨,就那么的实实在在。
粗略一看就知有上百根之多,就连屏风各边的框架都是用根根森白的骨头雕刻连接。
不用说,那蜡黄紧绷的屏幕定也是人皮做成,还有上面绣的水墨山景,那些绣线浓黑有光泽,是人的头发。
“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啊!”纪寒舟感叹。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见到这些惊悚东西还能坦然自若的,应疏月现在胃里是翻江倒海,欲吐难吐。
为了找墨如雪,她忍了又忍,绕过座屏,发现后面空间还很大,气氛也更诡异起来,里面连盏灯都没有,黑乎乎的。
一股股死亡的气味迎面扑来,她立马拉住纪寒舟胳膊,说:“樛安,你夜明珠还在吗?”
纪寒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抄手入袖摸了摸,掏出小小的匣子打开,明亮光华如皎月,刺得黑暗里的人眼眸一闭,再睁开眼时,他已将珠子拈在了指尖。
还未看见什么,纪寒舟突然把她揽过来,靠进肩颈里。
“别看。”他道。
应疏月不解,那里有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看,“你看见什么了吗?”
纪寒舟说:“你信我吗?”
被他按在颈窝里的脑袋点了点。
纪寒舟又说:“你别转身,原路走回去,在外面等我,我把墨如雪前辈带出来。”
“你看见师父了?”应疏月问,她想转头,那只大手却掌控着她。
“乖,听话。出去等我。”
他的声音沉重而温柔,透着无法拒绝的男子气概,应疏月像是被鬼迷了心,真的听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慢慢走出石室。
约过半刻,纪寒舟如约把墨如雪给带了出来。与应疏月想的不一样,他不是推着素舆,而是直接把人背起。
一见墨如雪,应疏月就顾不上去问纪寒舟为什么要让她先出来的事了。
“还有多少时间?”纪寒舟耸了耸肩上的人,问道。
应疏月说:“从进来到现在过去了大概六刻时。还有时间。”
“嗯。来得及。”
欲走之际,应疏月却意外发现此门对面竟还有一间石室,且那门微微敞开着。谁都说这往生殿是祭长生独掌,无人知晓其中秘密,这不禁让人感到好奇。
应疏月碰了碰纪寒舟,指着对面,意在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纪寒舟颔首。
此间石室与对面全然不同,里面明亮宽敞,落地八角宫灯火光曳曳,宽大的水晶石床,黑色的帐幔,清一色的粉衣华袍担在衣架上,看起来竟还有些阔气奢华。
值得注意的是,一面凿平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人物的画像,画像中间有一幅最大的,那是一个粉衣戴白面具的男子,男子坐在金龙宝座上,那面具红唇都快咧到了耳根子,笑得诡魅。
“这人是祭长生吧?”纪寒舟问。
“看这装扮是他没错。”
在那一面墙之上,还有许多人让应疏月眼熟,那些人不像祭长生那幅画得精细,也没有色彩,只是简单的描了样貌,角下标注了人名。
当然,不看名字也认得出一些来,譬如:俊逸阴翳的纪樛安,沉稳老辣的应然,清朗的俞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