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渊端过几边茶盏,拈盖轻拂过,凉了,面色一沉,内侍公公连忙端走去换。
间隙,慕云渊眸光微转,淡淡说道:“珩王?”
纪寒舟说:“正是此人。他真的是前朝质子?可那也是逆贼遗孤,陛下怎么想的就要接他入京,还封了他王?”
慕云渊眉头骤紧,合眸润了润干涉的眼睛,似乎浑身有点不爽快,遂从榻上起身,伸手抬起纪寒舟揖礼手掌,牵他起来。
纪寒舟回座。
新盏敬上后,慕云渊慢悠悠浅抿了一小口润润喉,转手递给内侍放好。
“你出京去查乱党余孽,朝堂这边的事就多了起来,底下各类事务一下涌出来,西有大苍送来公主和亲,北有赤襄送来议和质子……这些事有下面官吏去接待,主要还是这从殇南冒出来的慕云嵇。
说起此事,朕也头疼。在各州郡上递的奏本里,有一半是关于孩童失踪的,最特别的还得是应然亲手呈来的锟城郡守那本——上面所奏居然是前朝质子之事。”
纪寒舟问:“陛下如何确定他是真的质子?”
慕云渊:“有画像和王室之物佐证。还有一篇口述,上面一五一十讲述了他为质前后所有事迹。朕细查过了,基本属实,正是因为他入殇南国后受到了非人待遇,加之半数朝臣商讨,斟酌之后,才封了珩王这么个身份给他,以补偿他多年所受苦难。”
戏做得还挺全!
不仅让人画了像来,还仔仔细细写下半生经历。
就是不知道他那一张胡编乱造的嘴里能讲出什么动人的故事来,是不是同他亲口说的一样为了活命,甘做了他人侍宠。
以慕云嵇的姿色,以色侍人绰绰有余,可以他的心计,怎可能做他人胯下宠?
纪寒舟迫不及待想看看慕云嵇用了什么样的故事换来如今身份。
“那述表可否给臣看看?”
慕云渊款步而去,至御案翻出那所谓的述表。
细细浏览一遍后纪寒舟又把它递给应疏月看。
应疏月是最开始接触到他的人,听到他的话也是最多的。是以当看见表上所陈述的事情,她眉头一蹙,有了他此前口述先入为主,再看表上故事只觉脑里搅浆糊,乱的一团。
上面写的遭殇南贵族凌辱,毒打,丢弃……一系列事和他说的祭长生的经历如出一辙。
只是这述表来得早,没有他被祭云宫追杀的事。
按时间算,他在被祭云宫追杀前就做好了表明身世的准备,只等朝廷派人去接他回京。
他若已寻得官府帮忙,又怎么会只身一人出现在祭云宫刀下?应疏月脑里混乱了好一阵,突然就思绪明朗了。
戏。
全是戏!
他说自己一生都在不断地扮演各种角色,那些疯疯癫癫的表现一定也都是假的。
那只是祭云宫教徒陪他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一定不会是个任人摆布的男宠,至于是不是祭云宫宫主,那些失踪的孩子,几大堂主的行径是否与他有直接关系,现在根本无法清查。
想要知道慕云嵇是不是最大的黑手,等墨如雪大好后便可清楚。
有了应然给她找的这一档子糟心事,其他的只能往后靠了。
纪寒舟原是怀着忐忑把慕云嵇的事给她看,一方面怕她想明白了冲动行事,一方面又怕她看不清不设防备。
自从有了这姑娘,他是越来越纠结,越来越犹豫,走火入魔般。
但看她似乎没有把关注点全放在慕云嵇身上,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与慕云渊探讨起政事来。
大苍和亲的公主五日后抵京。
赤襄送的质子七日后抵京。
应然亲自去接的珩王约摸十日后才能到。
明年开春慕云渊就要选妃立后。
……
话到最后,应疏月提前知道了自己五日后要去城门口迎接公主入城。
男人们一讲起国事就没完没了,听得干坐着不愿插话的应疏月懒意绵绵。
许久不见纪寒舟,想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手都没有,慕云渊怎会轻易放走他,见应疏月坐不住,随即让宫人领她去御花园游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