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毒!
刚反应出那瓶中之物,上手已经来不及了。
应疏月脚尖轻轻点去,瓷瓶落在足尖,再一颠一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踢出。
动作轻盈利落,如鸿毛入水,没有在身边形成一点波澜。
飞出的瓶子不偏不倚,正好打进院墙边上一棵方竹上。
但听“咔嗒”一声碎裂,不过片刻,那排迎风拂动的劲竹中,有好几棵渐渐安静了下来,直至变成一幅静止的画。
“真有毒啊?!”应疏月惊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两脚一翘,柏芨从长椅上把脚放下来,端端坐正:“那还有假?”
应疏月一脸诧异:“如此危险的东西怎么能一直拿在手里玩呢?!万一洒到人身上怎么办?”
“看把阿姐吓得,这药效不长,就是个小玩意,两个时辰就会恢复原样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她胆子小?
应疏月看向远处纹丝不动的竹叶枝条,无力地闭上眼睛。
那种僵硬枯死般的状态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墨如雪中毒时的情景。
默了一瞬,手里的月牙挂坠突然被人拽走。
“这是黑冰块给我的?”柏芨兴味盎然地将那枚墨蓝透光的月牙拿在掌心细细端详,生怕漏看上面一丝细节。
无数个白眼在应疏月心里翻来覆去,“一个就那样的蓝色石头,有必要看得这样仔细吗?”
柏芨无暇去看应疏月现在鄙夷又嫌弃的表情,她空荡了一个多月的心海一瞬间被手心里小小的月牙填满。
她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深海幽壑里特有的一种水晶石,看这比深海还神秘,比星空还耀目的色泽……极为珍贵!还有这冰凉的质感,硌手的棱角,跟他性子可真贴切……”
花痴喜悦在她脸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看得旁人一脸反胃。
刚才还一个劲揶揄她,现在倒自己犯起痴来!
一到这种时候,总会有盆冷水等着。应疏月叹息一声说:“礼部的人把你的名字递到陛下面前,要你入宫为妃。”
“他是王子,我肯定就是王妃了。”满眼桃花荡漾的姑娘顺嘴就来。
相思害人不浅,连耳朵都有了自己的意愿!
“是陛下。不是王子。”应疏月一字一句嚼碎了喂她道。
“什么!”
怀春少女两脚离地,腾地窜起,大叫一声,眼珠子几欲迸裂。
前院玩耍的纪卓峙被震得一个激灵,小小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哇一声嚎起来。青莲赶紧上前将他抱起,疑惑的目光投向隔院高墙。
以为这样就能知晓里面发生什么事一样。
“阿姐,你不是故意唬我的吧?”柏芨神色悚然地看她。
“你看我像是在唬你吗?”
让她看还真看。两只大眼睛在她面前左右凝望,想从中看出一丝玩笑的破绽。
那双美目半垂下来,严肃沉寂,不像说假。
柏芨慌了:“那我该怎么办?拒为宫妃可是死罪,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柏府!是哪个昏官出的馊主意?看我不去药了他全家!”愤怒声后,一把拉住应疏月胳膊,“阿姐,你可就我这一个亲妹妹,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她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脸委屈模样,应疏月说:“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柏芨满目期盼望着她,就等她这样说。
偏又听见应疏月说了句心凉的话:“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不做陛下的妃嫔,你喜欢的那个人可能也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
应疏月内心肯定是不想伤她的,可无论如何,这些都是避不开的问题。
她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身份复杂的王?
只希望眼前这个娇俏灵动的姑娘能在神思清晰的状态下,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阿姐,你可真是会安慰人哎!”萎靡的声音自一潭死水中飘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