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舟闷咳两声,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股股腥甜,良久才吃力说道,“别担心,我怎么会有事呢?只是刚才被妖人掌力震过,多少伤了点脏腑,缓缓就好了。”
应疏月急忙先捉住他手腕,还没来得及摸上,刀锋划过雪花的细碎声音围袭逼近。
雪腕翻转,真气凝聚于无妄剑剑刃上,危险气息靠近剑身瑟瑟低吟,她微阖起眼眸,再近一步,一剑就可斩杀百八十……
迫临瞬息,一道空鸣划破淅淅寒雪,一眨眼,一支长箭穿破数十傀儡脑袋,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被爆头,尸体堆积如山。应疏月循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身姿肃肃,端正凛然的男子跨骏马而来,手中银弓挽作满月,飞出一支支长箭。
是王清和,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许多看不太清明的身影,所过之处傀儡兵头颅狂飞,半截无头身子晃晃倒下。
模糊视野里,几条身影打斗着站到了大殿上方。
一个是挥舞弦月双刀,戴着半边面具的纪无冥,此刻的他满身伤痕,鲜血凝在衣衫上,冻成干皱树皮。
与他交手的除了发带飘飘,然而同样衣衫斑驳褴褛的长影,还有一个十七八的少年。
少年身着墨蓝银绣锦袍,手握一柄锋利宽剑,头发辫成缕缕小辫束在头顶,几颗精美蓝色宝石坠在发尾,气度内敛,华贵而冷峻。
边与祭无冥过招,长影唠唠叨叨:“我说淳于初殿下,你千里迢迢来不是为了来看我狼狈的吧?倒是帮个手啊!”
南沨道:“你打得过。”
“……”长影无语,追着祭无冥打了一圈绕回来他才说:“我的殿下,你行行好,你看下头还没收拾干净呢,要不你去帮帮我的陛下?”
南沨垂目,下方不远层层傀儡围攻慕云渊,他的脚边此刻堆满了头颅,挥剑动作愈渐缓慢,已是疲累不已,“你去,我杀这个。”
“帮忙还要看长相?即使要选好看的也是选下面那位不是,这个半脸丑陋非常,你看着不想吐啊?”
祭无冥:“……”想他以前也是难得一见翩翩公子,不过是后来试药毁去半边面容,竟时常被这不修边幅的婆妈男拿来取笑,他想回怼,却发现压根没有他插话的份。
“身份不便。”南沨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家小南沨才回家几月,学了不少东西嘛,还知道避讳身份立场了!”说着长影跳下屋顶,加入慕云渊的阵营。
看着取笑自己的人只留下一道讨厌背影,祭无冥牙齿磨得咯咯响。瞟了眼前贵气少年,他刚才在宫门外杀了一片的人,全身依然纤尘不染。
反观自己身上伤重气虚,想来难逃一死……
既然左右逃不过,那就不能死得太潦草!祭无冥想着,狠戾目光瞟过离去的人落到少年眼里,“还等什么?”
南沨微微怔滞,这年头居然有人求死?不过既受人相托……
宽剑在他手里翻了个面,寒凉银刃筑起剑气,死死盯紧对方双手上旋若圆月的弯刀。
两人各向对方射出一道厉光,遂脚踏瓦片向前奔驰,但听两兵相击,南沨的剑剜过他右手腕,顺势绕身割破他喉咙,鲜血立时喷涌。
祭无冥突然笑出了声,鲜血从动脉和口中溢出,濒死之际脚下打了滑,身体震动两下即从屋脊上滚落,须臾,地面传来嘭一声肉身闷响,瓦檐残留的血点点滴下,打在他面具上。
就这么死了?南沨忽觉哪里不对,以他刚才和长影交战状态来看,两人半斤八两,都是极难缠的主,再不济也不会死得如此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