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一片的车厢里,陆瑾之攥着那条围巾低下了头,落寞的眼眸里只剩眼前的漆黑。他融入了暗夜,毫无动作,寂静无声。
车子回到庄园,陆瑾之并没有走进客厅,他让许程下车,而他自己驾驶着迈巴赫来到了后山。
暗夜中,一排排路灯撕碎暗夜的口子,撑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光亮。
男人攥着那条围巾,在黄色的灯光下,一步步朝山上走去。
万籁俱寂,唯有男人高大的身影穿梭其中,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暗夜只知道他在行走着,敛着浑身的难过,一头往上走着。
不知道男人走了多久,他终于爬上了山头,在山头的终点,有一座小小的坟墓在等着他。
眼帘掀起,男人望向了他们的孩子。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这个未能出生的孩子也在这一刻望着他。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男人心如刀绞的站在了原地,全身的气息仿佛凝结,恶狠狠的堵在了男人的心口。
他没有多余力气走上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好好喘息。
寒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牵动着他手上的围巾,在晶莹破碎的眸光中,是一颗又一颗眼泪顺着男人的脸颊落下。
猩红的双目,刺痛的鼻尖,随风消散的热气,悲痛的眼泪,它们一起融入了这夜。
良久,男人终于有了几丝力气,他迈开腿,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坟墓靠近。
那座坟墓好小好小,小到让人怜,那是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她化作了血水,永远的长眠于此。
轻微的扑通一声,陆瑾之跪在了坟墓之前,他颤抖着伸出了手,抚摸着这个未能看一眼世界的孩子。
是他不好,是他不好,是他逼她太紧,才会让他们的孩子消失。
如果他没有将她逼得太紧,他们的这个孩子怎会流掉呢。
如果他再纵容她一些,说不定他们的孩子能生下来,也会好好长大。
乖乖,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错。
呜咽悲鸣从男人紧闭的唇齿中溢出,散在了寒风中。
眼泪模糊了男人的视野,陆瑾之埋下的头久久未能抬起。
半晌,冻僵的手指扫过那块无字碑。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心酸。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厌恶他,也厌恶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不敢给她取名字,也不敢告诉她他们的孩子葬在了这里。
乖乖,让妈妈厌恶你,是爸爸的错,不能让你出生,也没能给你留下名字,是爸爸的没用,一切都是爸爸不好。
沉重的呼吸随着眼泪一起飘散在空中,陆瑾之就这样凝望着他们的孩子。
其实这个孩子注定不会出生。
哪怕那一次没有流掉,温念在后续也会将这个孩子打掉。
她不想要,他不会,也不敢逼她。他知道在不被爱的情况下出生,她和这个孩子都会痛苦一辈子。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