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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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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英在羊山待了半个月,就同其他的人一起,坐光头的车去了北江……

今天是秋季开学的最后一天,月红在婆婆肖家的灶上炒一道黑乎乎的酸菜干。她左手撑住灶台,右手不停地用一把大锅铲翻动锅里的菜。

月红马上要到什马镇读初中了。以后的周一到周五,立生在婆婆灶上吃饭。昨天晚饭后,他们就已经把灶房里捡拾好了。因此今天就在婆婆灶上煮饭吃。

她想到自己即将要去陌生的学校报名,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挑去十几里地的中学,心里一下苦涩了起来。

为什么别人家就有爸爸妈妈带去报名?她们带的菜也是自家妈妈精心准备的,而我却要自己准备这些?

灶里新添了一把稻草,一阵浓烟腾起,熏得她眼睛酸涨不已。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分不清是烟熏得,还是别的……

灶下烧火的陈有登抬头看见她侄女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便问:

“月红,怎么?哭啦?”。

她赶忙用手去揉眼睛,并硬起声音说到,“不是。是烟熏得。烟大得很!”

“哦,那我少塞点柴。”有登玩笑似的说到。今天是侄女去镇上中学报名的日子,他本来说要帮她炒带的菜,女子犟的很,非要自己来,他就干脆帮着烧火。

炒好菜之后,月红和立生在婆婆的桌上吃了一餐饭。她将剩下的一大碗辣子酸菜干全部装进了一个玻璃瓶子里。这是她接下来一个礼拜要吃的菜。她即将要进入的学校是一个全封闭式管理的初中,周日下午六点前进校,到下一个礼拜的周五下午四点才能离校,这中间的几天里,所有的住宿生一步都不能离开学校大门。除非有家长来探视,校门口的老师才会允许你出校门,并且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回来。学校有一个食堂,但是几乎很少有学生在里面买菜吃,都是自家带菜来,只在食堂用饭票打白饭。她怕菜馊掉,刚刚在菜里放了好多的盐。立生咸得喝了一大瓢水才止住渴。

菜装好了,立生叫她不要洗碗,自己等会儿会洗。

于是她就捧着菜,进了自己屋里去收拾东西。立生陪着她一起叠衣服,叠到一半,他问到,“橱里还有一点炒花生,我给你放到箱子里去吧?”

“不要,你跟婆婆吃。”。月红心里有点伤感起来,她突然有点舍不得立生和婆婆,以及这个住了几年的破烂家。

立生已经起身去打开橱门,将一个扎得如碗口大小的红色塑料袋子拿了出来,并塞到木箱子的角落,说:“拿去。我们在屋里随便都有点东西吃。你在学校里一个礼拜,啥也吃不到。”

月红听了,心里更难受。她知道,立生一个人在屋里更不容易,样样都要自己来做。以前还有自己作伴,从今天开始,他将一个人睡在这个破烂的屋子里,也没个人说话,那将多孤单!

还不满十二岁的立生早早学会了独立,煮饭洗衣样样都会。就连屋里的电线保险丝烧了,都是他去接的,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反而怕电得很。屋里的电线接得很粗糙,常常会因为保险丝烧掉而停电。爸妈在屋里的时候也交代过,要是保险丝烧了,就去找老六叔来帮忙看看,他懂电工。但是他们不好意思总去麻烦别个。只要停电,立生就叫姐姐在下边照着手电,他自己则爬到窗台上去鼓捣一番。这样的时候,月红总是会吓得哇哇乱叫,而立生呢,就半跪在窗台上揶揄她,“哎呀,莫吓死人。本来没事的,被你给吓个半死。”。陈月红怕电也有一个原因,四年级的时候,她班上一个女孩子在家里被电死了。听说都烧黑了……。老师那段时间总是在班上强调:电是很危险的。不要轻易去碰,更不要湿手触碰。所以她对电真是有点恐惧。

月红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立生,心疼起来。她叮嘱到:“我不在屋里,你一个人不要去搞电。要是停电了就去找二伯,让二伯去请老六叔来修。”

“晓得。”立生轻轻地回答,别过忧伤的脸。

东西收得差不多了,立生帮着把木箱子抬到门口宽敞些的地方。这口木箱子还是谭家英嫁来羊山那年,她娘屋里打的嫁妆。用料肯定实在,也沉得很。

此时,肖家摸着墙过来了。她关切地问:“月红,娃娃。样样都拣齐了吧?莫漏了东西。”

“婆婆。都拣好了。”月红起身回答。

“那就好。你等一下就去长世爷爷屋里,我刚刚从他那里来,美娥也在收东西。”

“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陈有登挑了半担米到了面前。平时有和两口子不在屋里的时候,都是有登帮着挑谷子去村中的碾米厂碾的。他作为一个伯伯,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登将米放在门口的场地方,说,“月红,你去拿个袋子来装米。”

“好。”

月红从屋里找出一个半大的肥料袋子。她把口子撑开,有登使把劲抱起一个箩筐,小心地往袋子里灌米。大约灌了有二十来斤,他才放下来。

之后有登帮着套上了一副扁担这才走。他下半年捡过了有和两亩多地种,现在有近十亩地要操持,又耽搁到了这个点,他得去田里了。

月红将米袋子吊在扁担的一头,另一头用麻绳挂着木箱子。立生帮忙起肩,她才酿酿跄跄地挑着这一担行李往外走。

“小心点,莫急。”肖家用她混浊的眼望着孙女,叮嘱到。

“嗯。晓得。”月红回不了头,她只应了一声。

立生一起跟着出了门,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在心中……

立生送到坡下就独自回家了。

月红顺着坡来到塘堰边,她张开双臂,一只手抓住扁担一边的麻绳,小心翼翼地穿过庆来几兄弟的场地,朝场地右边的长世屋里走去。

美娥正在自家门口的摇水井那里对着水冲脸。

“美娥。”月红停住脚,叫了一句。

美娥用手把脸上的水抹掉,露出一张笑嘻嘻的圆脸。

“月红,你来啦。”美娥说完跑进侧屋,就听见她在里边喊:“妈,我们快点,月红来了。”

月红放下担子,站在门口的场地上。

一个声音从她右侧传来,“女子,进来坐。她妈还在装菜呢。不急。”

说话的正是陈长世。他正蹲在厅堂里的地上用刀破一根又粗又长的青竹竿。几下,竹竿就变成许多的细条,最后变成薄薄的篾片。

长世做得一手好篾席,他平日里就是靠这个挣点家用。

陈长世是幺儿,他妈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因为小时候没吃到什么奶水,因此他与他的几个兄弟相比,个头上明显不占优势。他的三个兄长,还有两个姐姐都是高个子。他呢,长得又矮又瘦,一张脸从小就显老成,因此很晚才讲到老婆。不过,庆幸的是,他老婆勤俭持家,也不嫌弃他什么,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陈长世见月红拘束着不进门,就起身从厅堂里搬了一把矮竹椅到马口里,对月红亲切地说,“坐,坐着等。”

见月红坐下,长世才满意地进了屋,重新蹲在地上做他的活。

说起长世与月红家的渊源,还不止同族人这么浅显。

月红的婆婆——肖家是长世的乳母。长世出生没多久,正好赶上肖家生有财,长世妈没有奶水,肖家年轻,奶水足,因此长世妈请求肖家帮她奶孩子,这一奶就是一年多。

长世妈一直记着这个恩情,让长世认了肖家当乳母。长世成家以后,逢年过节,但凡屋里做点好吃的,都会拿一些到肖家屋里给她尝尝鲜。因为肖家吃斋,长世老婆——沉香还会特别注意她那一份不沾到荤腥。

没一会儿,美娥身上斜跨一个布袋子笑嘻嘻地出了门。身后还跟了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妇女。她便是美娥的妈妈,沉香。

沉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齐耳的短发,瘦削的身材,因为常年在田里做农活,脸上又黑又黄。但是她有一口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就露出一口白牙。

沉香走过来笑着对月红说,“月红,你的箱子卸下来,我来挑。”

“莫,不用。我担得起。”月红不愿意麻烦别人,她推脱到。

“哎呀,你这个女子,莫讲客气。你把箱子给我,我还好挑些。省得一边高一边低。你和美娥就背米,啊,听话。”

沉香说着就走到月红的担子前,一把将她担子上的箱子卸了下来,然后三两下挂上了她的担子。月红不好意思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将扁担放在美娥屋里的门背后,计划周五回来再取。

她斜挎了一个空憋的布袋子在身上,再反手将米背在背后,与美娥并排往外走。沉香在前头,弓着腰挑着两口箱子荡来荡去,肩上的扁担吱吱作响。

她们走过塘堰,往石头庙的方向去。石头庙右侧的那片樟树林,现在只剩两棵樟树了,其余都只剩一截树桩子,显得光秃秃的。就是这两棵,还是县里的园林人员赶来救下的。就在尔世的发财大计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县园林局得到消息,当即派了工作人员到羊山。那天下午,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停在勺子岩脚下,园林局的工作人员当即制止了尔世他们的砍伐行为,并找来村干部传达禁砍的指示。最后还在村中仅存的七棵老樟树上挂上了刻了字的小铁牌子。铁牌子上写: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禁止砍伐。树龄600年。品名:香樟树。

眼下沉香领着两个女子过了石头庙,出了村口,上了往什马的土路。

太阳很是毒辣,月红和美娥的脸上早已晒得通红,提着米袋子的手也被勒出了一道的红印子。沉香的背后也是湿了一大片。

但是她们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得赶早一点去。

三人过了柏林、祝坊,上了什马老桥。过了老桥,往前走一二十米,再右拐就能看见什马中学的大门。

从这里看去,在道路尽头的正前方,两扇敞开的铁栅栏门上方的墙上,四个银色的正体字:什马中学。

街道的右边是什马镇的礼堂背面,左边一排是整整齐齐相连着的三层的楼房。这些房子大多关着的,紧闭的卷闸门显示出它们的威严与气派。

陈月红虽然不是第一次到镇上来,可镇中学却是没来过一回。

她的心现在砰砰直跳,手里的米袋子感觉都要抓不稳了,她干脆就将米抱在胸前。

她忐忑不安地跟在美娥妈身后进了校门。现在是半晌午,太阳毫不留情地朝地面发射着火球,到处是火辣辣的。

一进铁门,门内的场地上已经有许多稚气的面孔跟在他们挑着行李的农民父母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大门的正对面,两栋半新的三层小楼打斜立着。不时有老师模样的人从里边出来。

靠近大门的右侧,是一块水泥场地,一口摇水井突兀地立在场地靠里边一些的地方。再右边,就是一栋老旧的沙石瓦屋,从敞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边应该是木板楼,总共有三层。因为在外边的墙上看到了三排的窗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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