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期望还挺高。”
岁卿安诧异,原来不管是陆无归还是林余生,都是欣赏、衷爱之类人。
林余生笑了一下,声调轻微,“这是事实。”他的眼神突然飘渺恍惚,话里意味不明。
“良善之人坐不稳位置。”
一瞬间,岁卿安突然从林余生身上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哀伤,很淡,很淡,稍不注意便察觉不出。
天一卜参欢呼:“耶耶耶,一卜也要去打,一卜厉害。”
林虞砷静静观看,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天一卜参的模样,任凭他闹腾。
岁卿安感叹:主角脾气越来越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热火朝天的比试结果也出来了,百来人只有二十几人被留下。
那个男孩险险排第二,排在第一的小孩衣裳华贵,手里还有一个小法宝,一看便知从前是接受过系统训练。
岁卿安暗叹可惜,入了这么小的一个宗门,若是以后各宗门大比,怕是容易被找碴。
以男孩性格也不像是会忍气吞声,到时只怕会被大宗压住,难以喘息。
这只是岁卿安的猜想,如今,拘谨的小男孩灰扑扑脸上,洋溢着入选宗门的灿烂笑容。
岁卿安怔愣许久,她许久未曾见过如此强烈的生机勃勃。
今日这场比武只是初试,他们还要从记名弟子做起,在此期间便要与普通弟子一起,起居训练。
两年后再比一场,随后宗主、长老自主从中选择弟子。若无领悟、无师尊,便会成为外门弟子。
周围弟子逐渐散去,岁卿安几人欲要离席,突然一个小弟子跑过来。
小弟子向他们拱手:“诸位等等,我们大长老有请。”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意外。
这是来找他们算账?
他们随着小弟子走出比武台,几个转弯,步入一大殿。殿内阵设昂贵,一张长桌摆在中间,两边摆设许多靠椅。
一长胡子瘦骨嶙峋老者坐于上首,耷拉着眉眼。他身后站了狼狈的蓟贤和给他们引路的男子。
小弟子小跑向前:“大长老,几位贵客带来了。”
岁卿安等人落后一步,看着这阵容,她心中更加坚信,这就是要寻仇。
小说里,不都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最后又来个老的。这就是主角标配啊!
大长老掀开褶皱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睛,死气沉沉:“几位远道而来的飘渺宗贵客,不该给我们元甲门弟子一个交代吗?”
岁卿安精神了,笑意盈盈:“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大长老:“蓟贤。”
“师尊。”
“是谁动得手?”
蓟贤眼珠子扫过四人,最后稍稍定格在林余生身上随后收回,他垂下眼睑:“回师尊,”‘林余生’三字,在他的唇齿间不停翻滚,他咽了咽口水,最后一字一顿道出:
“林、余、生。”
大长老眼神猛地亮起精光,身上的金丹期修为威压,毫不顾忌地铺天盖地的碾压袭来。
强大的高阶威压直追林余生而来。躲闪不及,林余生胸腔一震,疼痛瞬间袭击他的神经,膝盖一软,腿下意识弯曲。
‘噌!’
他猛地以剑撑地,手掌发力,强撑着站起身,眼神凛冽,勾唇:“不过尔尔。”
岁卿安脸上失了笑,手中骤聚灵力,震袖挥出。中间长桌一寸寸裂开,大长老眼睛睁大,手掌一拍,气劲横扫,风劲逼得岁卿安身子倒退。
天一卜参慌了:“爹爹,娘亲!”
林虞砷脚步一退,单手抱着天一卜参娃娃,伸手挽过岁卿安的腰身,鞋尖一勾椅柱,椅子飞起。
他脚上灌注灵力,椅子倏然踢向大长老。
大长老挥袖一挡,衣衫渐渐破碎,椅子碎裂开,浑浊的眼中闪过惊愕。
他生硬扯唇,随后大笑,笑到咳簌不止,笑到眼眸湿润,笑到脸皮僵硬,才堪堪停止,嘶哑着嗓子说:“不愧是飘渺宗内门弟子!这么年轻,竟然,已是金丹修士!!”
“什么?!金丹期?!”
蓟贤与身旁的男子眸中俱是不可置信,蓟贤手心已经开始出汗,却强撑着。
他还有师尊!
林虞砷手掌一推,岁卿安站稳,手撤回,冷嗤:“匹夫。”
大长老摇头,对天才的喜爱之情迸发,完全不在意林虞砷的冷嘲热讽。
“修仙几年?”
林虞砷漠然不语。
“师从飘渺宗哪位长老?”
林虞砷一声不吭。
“你们过来永平城,有什么需要?”
一声声问话下来,蓟贤慌了,他上前,话音轻颤:“师尊,他们……”
“闭嘴!”大长老褶皱的脸皮抖动,怒道:“看看别人,比你年小,修为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倍!”
“唯唯诺诺的窝囊样,看了我就心烦!”
他松弛干枯瘦弱的手指,泛黄指甲戳上蓟贤额头,不停地点,宛若泄愤。
蓟贤低垂的眼眶红了,充满怨怼,愤恨,“是。小徒知错!”
闻言,大长老终于摆了手。他完全不把岁卿安与林余生放在眼里,直接忽略二人,转头对着林虞砷热情至极。
大长老:“可敢问,小友是如何修习的,怎么快速提高如此之高?”
岁卿安翻了个白眼,内心诽腹:老东西,痴心妄想,一个炮灰还妄想学主角修炼。
有这个天赋吗?
林虞砷扯唇:“天赋异禀。”
岁卿安扶着林余生站一边,面无表情,内心激动:干的漂亮!
大长老激情褪去,脸皮子抖动:“哈、哈,是我魔怔。”他话锋一转,瞥向岁卿安与林余生说:“你们伤我弟子,辱我宗门在先,这一击,便是给我们元甲门的道歉。”
岁卿安不解:“不是你们莫名其妙先动动手?况且,我们何时辱过你们宗门?”
大长老不屑:“你这小女娃,敢做不敢当?”
岁卿安也冒火:“不是我们做,凭什么当?倚老卖老!”
林虞砷见她生气,冷下脸:“我们若是有恶意,也不会来你们元甲门。”
林余生吐出嘴里的血,唇角勾起:“上梁不正下梁歪!”
天一卜参胖手拍林虞砷胸口,啪啪作响,状若凶神恶煞:“坏蛋!”
大长老脸皮子拉下,“不可能!蓟贤,你说。”
蓟贤眼神埋下,“昨日午时,在广场处,那女的说,没有宗门在这种闹市收徒,她瞧不起我们元甲门。”
林虞砷眼眸微动,昨日原是去了广场?
蓟贤越说,底气越足,语气怨怼,“她凭什么这么讲?今早我好声好气劝他们离去,这女的还一直嬉皮笑脸惹我生气。
我不过想拉一把他们走,那个林余生就开始对我动手!还一味嘲讽弟子。”
听完全程,岁卿安翻白眼,都懒得怼他。这种人心底高傲又自卑怯懦,心思比女孩子还敏感。
密密麻麻全是他的自尊心。
蓟贤气急:“她这种时候还对我们翻白眼,就是没把我们元甲门放在眼里。”
林余生皱眉:“你们门派内门弟子,这么脆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