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为什么还不过来?
他是不是也很紧张?
想起云儿“诵教”的那些,杨媛再次觉得脸上一烫。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小了,已经戌时末了吧?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自己的腰都快坐折了,好想现在就躺下。
他不心疼自己吧?
就让自己一直这么坐着吗?
终于,杨媛忍不住,轻轻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
两双她这两日连夜缝制的新鞋映入眼帘,一双是他的,一双是她的,而且是分了左右的,就并排放在榻前。
这是她用心摆过的样子,整整齐齐,成双成对。
可是人,似乎没有……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杨媛猛地掀开盖头,环视四周,温馨烛光下的房中,除了她再无一人。
有的,只是榻上脱下的锦袍……
半个时辰前。
江晓悄悄出了洞房,屋外并没有人,或许连老天爷都知道他要开溜,在给他开后门吧。
事实上江晓根本不知道,这是杨广为了他们小两口安心那啥,特意要所有人都不能来听墙根儿的。
顺着坞堡的围墙,江晓慢慢向坞堡大门摸去。
他知道,这几日坞堡的大门都不会关闭,因为还有不少新来之人没有屋舍可住,还在坞堡外露宿。
就这么走了吗?
回望坞堡,星星点点,有一处烛光映红绸。
这个问题,江晓无法回答。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好,也根本无法决定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躲起来。
躲起来,好好想一想该如何面对杨媛,面对洞房中那成对儿的一切。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为此,他拖延,他想拖到半年后,也许那时所有的问题都因为他的死亡迎刃而解。
但现在,他不得不直接面对这个问题。
他曾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就好,可当真正面对这个问题时,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对他说:
如果不能白头,那便不要聚首,给不了杨媛未来,那便没资格拥有她的一生!
他不知道如果顺从这个声音,是高尚还是虚伪,是善良还是邪恶,是勇敢还是懦弱……
惆怅间,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咦?小郎君,你不在洞房怎地跑到门口来了?”值更守门的张贵看见江晓大为惊讶。
江晓微微一笑:“不放心,是以下来看看。”
“小郎君放心,苏将军和程将军皆有安排,有某家在,小郎君安心回转洞房陪小娘子便是。”张贵笑道,平日里江晓和他们嘻嘻哈哈,和他相处倒比和苏程二人更随意。
所以说完,张贵又颇为好心地凑上来打趣:“只是须请小郎君莫贪吃,细水方可长流,哈哈。”
“是极是极。”江晓笑着点头,忽然对张贵身后道:“兄长,你怎地也来了?”
张贵回头,便在这一瞬间,江晓一掌重重切在了张贵的颈动脉窦上。
这一下,足以让张贵昏迷一阵儿了。
摸出张贵身上的小莫和小陶还有火镰,江晓再一次回望坞堡,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