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内心轻哼，实在是忍不过。
她定了定神，转身直接坐了起来，淡定地用目光扫过他的脸，仔仔细细一处也没放过。
青年半支着身子，神色松散，眉目疏朗含着浅浅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静静欣赏着女子脸上的表情。
李抒玉心神微动，世人皆因他嚣张跋扈、不守规则而敬而远之，又或是因为身负兵权、身份特殊而惧怕牵连。
背地里嘲笑他的有，可怜他的也有，想他死的一样有。
而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年轻公子不过流风回雪，就是一个长得偏漂亮些、简单的小公子罢了。李抒玉轻声问：“阿宣，你今日为何不开心？”
南容宣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扯下那珍珠链的？”
李抒玉想他开心，于是她点了点头。
“坐那么远干什么？小心着凉。”南容宣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扯过被子裹在她身上，最后将手放到她的腰间揽在身前，一系列动作自然随意。
李抒玉隔着一层被子被他搂住，女子眼下透出淡淡粉意，而房内烛光轻晃，那双漾着水色的桃花眼就这样凝望着他。
饶是他也心绪难平。
南容宣只好移开视线，手指轻捻她散落在腰间的发丝，淡淡道：“那人脸上是千山氏的烈焰花图腾，我曾见过。”
“千山一族不是早在始祖爷征战时期就已经灭族了吗？”李抒玉蹙眉，那如今的千山氏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千山氏妄图染指南圣江山，藏在一隅蛰伏多年。”南容宣轻嗤了一声，又道：“千山族献祭，是南圣皇族的恶念滋生的血债。”
“今日，便找上了我，想要我为他们所用。”
李抒玉眼中浮起忧色，拧眉道：“阿宣，千山族人蛊术了得，当初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为引、命来献祭，牺牲了许多人。”
“蛰伏这么久突然出现，不惜暴露族人也要露面，只怕有了万全之策。”
南容宣看向她，黑色瞳仁暗光涌动，低声道：“他说，我母妃是千山圣女，本姓千，而非是漠北顾家女儿。”
李抒玉神色微滞。
“我曾见过的烈焰花纹，其实完整的应是底下盘旋着一条蛇。”
一朵烈焰花，血烬滴落。
蛇吞血滴，化为猛火。
烈焰花将永生永世……开在十二洲！
男子死前拼尽全力朝他吼出的话响在耳边，南容宣轻眯了眯眼，神思渐远：“就在我母妃的肩上，我见过。”
“所以今日是千山族为了拉你入局？”李抒玉看着青年的侧脸，背着光晕染柔和，南容宣垂下睫羽，遮住眼中情绪，平淡到没什么表情，却仍旧让她闻出一丝孤寂的意味来。
所以，今日阿宣才会在听到千山族还尚存于世时，才会情绪不平。
“阿宣，容姨只有一个身份，她只会是荣亲王南笙明媒正娶的荣王妃。”李抒玉语气微沉。
南容宣眼尾染上笑意，他抬手轻点在她的眉心，“我自是知道，阿玉不必忧心。”
“既然千山族想露面，那我们便助他们一臂之力。”李抒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轻喃道：“西村百姓的死，总要他们付出代价。”
“阿玉说的对。”南容宣方才心中的烦躁被她这个亲昵的举动一扫而空，知道他的情绪不对，特来哄他，他又岂会不知。
李抒玉闭上眼，企图显得她是如此自然。
南容宣也没再说话，此时屋子里只有灯芯燃烧的声音。